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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明明活着,为什么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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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克的私人医院,在武函这座城市首屈一指,其闻名的范围已经不局限本市,就连其他城市,也有其不小的名号影响。菲克本人,医术颇有成就,其名声大多来源于此。但,很少有人知晓,其更为精通的是生物研究、遗传学、基因学等方面。医疗只是他的副业。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富,让自己的本业更加具有影响力和权威性,菲克才开始创办医院;随着自己的名气增加,慕名加入的医疗人员越来越多,其医院的规模也越来越庞大。最初为医的医院,现在已经转变成本市最大的医养结合超级康复会所。......刘浩,被安排在康复会所的一间单独康复室内。处于康复会所的下层结构段,主要接待不算特别富有的人们。虽然居住在这里,但是护士对于刘浩的态度与其他人截然相反;进入刘浩单独房间的护士和在门外的护士,几乎是两种人。而与热情关切的护士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沉默无言的刘浩。躺在床上的他,一天下来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发呆看着某处;唯一发出声音的时刻,便是在进食的时候。而平时,毫无情绪波动的刘浩,也只会在面对食物的时候,才会有一丝丝的表情变化。“先生,您的食物来了。”

进门前平静的护士,关上门后立刻展露笑颜。她已经来刘浩这里很多次了,刘浩那死鱼一样的臭脸早已见怪不怪;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毫无芥蒂的露出笑容,仿佛每一次与刘浩的见面都是第一次。而刘浩,依旧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复。......能在超级健康会所工作的护士,既要有硬实力让客户满意,还要有不俗气的清纯面容,让客户如浴春风。而菲克教授为刘浩,特意选了一位笑容带着春天的护士。不过,似乎刘浩并未体会到春天。即便是这室温舒适,即便伺候自己的护士宛若天使,都无法让刘浩摆脱寒冬。“刘先生,不要每天无精打采的,这样对恢复不好。”

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放下手里的食物盘。与往常一样,护士重复着相同的事情,告诫刘浩,放下餐盘,按下启动按钮,装上餐桌.......刘浩还未恢复,只比那植物人灵活了一点,左手能动。护士按下床头边的按钮,床的上半部分缓缓升起,拖着刘浩形成了坐姿状态,便于吃东西。当机器自动停止的时候,护士已经麻利的摆弄好了刘浩眼前的小桌子,然后将食物摆了上来。护士带着笑容看看刘浩,似乎觉得刘浩的位置不太对,从边上的柜子里拿了小枕头,夹在刘浩的背部,让他“坐”姿态更加的舒服。“我知道您的习惯,您就继续加油!”

护士暖心的鼓励,双眼发出真诚的柔光,然后缓缓的退出房间。待护士走后,刘浩的目光落在这一盘子“食物”上面。刘浩的情绪有些许的波动......虽然他已经吃过很多次这种“食物”了,但刘浩依旧未能接受眼前的食物。这盘子里面所盛着的东西,无论其呈现的形状,还是其散发出来的味道,几乎与刘浩所认知的食物完全不沾边。若不是护士最开始解释了一番,说明这是会所特制的食物,营养绝对充足,刘浩是一勺子都不会去碰。看了看放在盘子左边的筷子和勺子,刘浩抬起左手,抓住了勺子。......比起开始进食的犹犹豫豫,刘浩现在的情况要好很多。刘浩面露难色,小心的用勺子挖了一块外观像果冻、颜色是星光红的食物,半推半就的送到嘴里细细咀嚼。......虽然味道和形状依旧让人无法捉摸,但.......口感却是很舒适。可吃着吃着,刘浩忽然吃出了海带和菠萝的感觉。刘浩叹了一口气,经过这么多次的适应,还是无法接受......这种.......奇怪的感觉....刘浩机械般的吃着食物,脑海里想起护士的另外一句话:顶层的那些富豪们,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些花钱都买不到的食物,您可不要太浪费啊!!要全部吃完。想到这,刘浩停下动作,望向天花板,自语道:“这是我这辈子距离富豪最近的一次,可是为何.....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我明明活下来了,可为何我一点也不高兴呢。”

刘浩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手中的勺子,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刘浩默默的用力,依旧......抬不起右手。.......此时此刻,房间内陷入死寂,墙上时钟秒针摆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刘浩眼神逐渐阴暗,身体仿佛失去生机,蒙上一层灰色;他无力的放下左手,手中紧捏着木质的勺子.......然后,舀起食物向嘴里送去。“我为什么会活下来......”“我活下来有什么用?”

“我凭什么活着?!”

这三个问题,如同铁链一样,捆绑着刘浩的全身。刘浩挣扎,拼命挣扎,只挣脱出来左手.............数十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敲开,面带笑容的护士仿佛温柔的火把,给这间冰冷的房间带来一丝难得的温暖。冰冷的房间被点燃一丝,但护士也被反噬了一丝,失去了笑容。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不对劲,明明房间内灯光充足,明明房间内温度适宜,可自己却感觉如同进入到太平间。不仅如此,更让她差点叫出来的是,当她望向刘浩的时刻,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具冰冻了很久的尸体!“刘先生!?”

护士赶忙靠近,这才发觉刘浩的眼珠子能动,正转向自己。这一看,让护士内心巨震不已。护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刘浩,确认刘浩身体的有无异样状态。只是,每当护士观察刘浩的脸时,内心就会想起方才刘浩只转动眼珠子看自己的片刻;虽然只是片刻,但却如此清晰的刻印下来,让人挥之不去。护士感觉到诡异,心惊肉跳,明明刘浩什么变化都没有,为何内心会产生一种天翻地覆的错觉?“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护士恐惧的内心不由的产生疑问。......照顾刘浩的护士,每天也会向菲克教授汇报。“你说他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菲克教授道。“是的,教授。”

护士认真的说道:“我到这里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哦?”

菲克教授似乎有一丝兴趣,问道:“他是怎样的人?”

护士说道:“康复会所的病人基本全是对生有着强烈欲望的人,为了生,我甚至在某些人的眼中能够看到一些可怕的疯狂。但是,这位先生.......在这里.....就是个另类,与其他人完全相反。他仿佛在等待、在期待.......死亡。”

“是么......”菲克教授看了一眼脸色微白的护士,然后说道:“你似乎状态不太好.......”护士没有回答,低下了头。菲克教授点了点头,眼神温柔了几分,轻声道:“病人那你暂且不去了,我给你安排其他事情。”

闻言,护士头低的更下,紧绷的面容放松了八分..............护士汇报完工作后就离开,菲克教授的工作室内只剩他一人。没过多久,一位白大褂男子敲开了菲克工作室的大门。“如何,看过资料后。”

菲克教授并未抬头,似乎是知晓来人的身份。“很夸张,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能活动,我都以为这家伙死了。”

顿了顿,男子继续道:“这根本不对,如此这般的他,当初是如何有着那么强烈的求生欲的?”

菲克微微一笑,回答道:“强烈的求生欲能够使人活下来,绝望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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