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

欢儿胆子小，他知道的事情极少，可偏知道毒药是什么。“是不是喝了之后就能翘辫子的。”

他小心翼翼地说。“可别听你爹爹胡说，哪里是什么毒药了？”

南屏气到，为了在儿子面前证实这并不是什么毒药，端起药碗待一饮而尽。可只喝了一口，便觉得苦得难以下咽，只得又将药碗放下。韩望书刚要起身阻止，这才舒了一口气，笑道：“怎的，白术的方子不灵了？”

欢儿还沉浸在制毒药、喝毒药的震惊中。不住地拉着南屏的衣角询问：“娘亲，你怎么了，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和云儿的自我和表现欲强不同，欢儿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很是在乎身边的人，他说着话，眼圈不由得红了。“就是你，非要招孩子哭，胡说什么毒药。”

南屏抱起欢儿，哄了好一会儿，欢儿才住了哭声。“今日，学什么了？”

南屏柔声问道。“欢儿又背会了一首诗。”

“难道，又遇见祖父了？”

南屏警觉。“嗯，祖父还带了好多点心给我呢！”

欢儿得意的说，可是说完又住了嘴，“不是，娘亲，欢儿瞎说的，祖父没有带点心给我。”

显是，被人叮嘱此事要保密的。“怪不得，晚上不见你动筷呢，曹妈，这是怎么回事？”

曹妈赶忙回道：“已接连几日看见老爷了，只是他不让奴婢说，这才……”“老爷到底给欢儿吃了多少小食？”

“回二少夫人，有挺多样，奴婢记着的有玫瑰冰花酥、白皮豆沙酥、如意酥、马蹄酥、金丝糕……”“还有炸春卷！”

欢儿接口道。南屏知欢儿喜欢吃炸春卷，可是过油的东西，又硬又难嚼，她很少准他吃。好家伙，他这一天岂不是将喜欢的点心尝了遍。可是当着下人的面，她也不好说公爹的不是。心说，怎么公爹突然对欢儿这么上心，是不是老宅出了什么大事，令公爹念起他们的好来。回头总要通过烟轻问问梁问道才行。人都散去，南屏这才讲起白日里白术的话，“我想，这白老先生定是有所保留了。”

“保留什么？不是什么都告诉你了么，还特意传授你这么个好方子。”

“他说，离开京都，不再从医，是倦怠在一个地方。依我看，他只是想离开那个伤心地而已。”

“哦。”

韩望书毫无兴趣，他早就知道白术之前是大夫，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而对他的感情史更是提不起半分兴致。“你说呢？韩将军？”

“我说？说什么？若不然你还是明日去军中问他本人吧。”

韩望书道。“真扫兴！”

南屏便不再理他，开始打起算盘来，噼噼啪啪的越打声音越大，像是故意在气人。韩望书摇头苦笑，恨不得当即将白术叫了来，解决南屏的好奇。“我听得乳母说了白日里父亲给了欢儿吃了好多东西，用不用过去说一声，说是给这么，孩子根本不知道节制，吃了会积食。”

韩望书道。“公爹也是一番好意。咱们特特跑去说一趟，好像是不让人看孙儿一样了，没这个道理。我已嘱咐曹妈了，让她警醒点，别让欢儿吃太多的东西。”

南屏答，“方才有人在，我也没好意思问，老宅可还太平？”

“不知道。”

韩望书面露不快，显是不想提老宅的事。翌日，去矿上之前，南屏先去了烟轻和梁问道的住处，这几日，烟轻的闺女团团有些着凉，南屏让她好生照料着，不用来身边服侍。因韩望书去军中的时辰早，南屏也跟着早起，她到的时候，梁问道还没有去老宅。见到烟轻来了，梁问道便说道：“二少夫人快快请进，小的这就走了。”

“梁大哥，不要急，正好你在这，问你几句话。耽误一会子工夫。”

梁问道心知二少夫人并不是找烟轻，而是有事想要问他，便笑道：“瞧二少夫人说的哪里话，什么叫耽误工夫？”

南屏摸了摸还在熟睡的团团的脸，道：“听欢儿说，这几日，老爷总来这边看他，带了很多吃食还不算，还教了欢儿背了好几首诗。怎么老爷最近这么惦记我们欢儿呢？”

“厉玥儿想要管家，老爷还没点头，不想这事已传到安夫人哪里。这下子，便炸开了锅。偏偏三少夫人病情加重，一味好哭，不分昼夜。厉玥儿又说这太吵着老爷休息，倒不如让三房搬出去。清儿小姐听见了这话，便是不管不顾，带着两个丫鬟，气势汹汹地寻了来，当即就给了厉玥儿两个巴掌。老爷知道之后，自然是不依，才责问清儿小姐一句，清儿小姐就扬言要吊死在越山馆……”听着老宅的花样还是那么层出不穷，南屏啼笑皆非，不免问道：“闹成这样，三少爷呢？”

“大家伙都在找三少爷，可谁也找不着。老爷在老宅待着便觉得心烦意乱，总是念叨着寻个宁静的地方，有好几回都走到林溪阁，可这才发现，桑姨娘已经不住那了。这才想起了小少爷和小小姐来。”

南屏心道，一心扑在他身上的人他不珍惜，偏不顾及声名地去宠信心机都写在脸上的厉玥儿，她知道不太应该这么想公爹，可私心恨不得他被折磨得再闹心些，才解气。“三少夫人的病怎么又重了，没有按时服药么？”

她记得是因清儿来恳求，她才动了恻隐之心，特意向张真人求了方子，按理说，虽不至于药到病除，可总不至于会加重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