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想要偷溜。聂阳愁眉耷眼的叹气，“跑是跑不掉的，只是老祖气的厉害，不分青红皂白，这……”面对这样的高压，底下人最容易团结起来反抗。“放肆，你一个小小奴仆，貌丑心黑，怎么敢说我们将军的不是！”

武仆忠心，不等聂阳继续煽动，立刻出言维护自家老祖。你一嘴我一句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聂阳钉成筛子！“你空口无凭，胡说八道！”

“打他！”

还有人想要挥动拳头，想要打聂阳！聂阳眉毛一动，远远退开。貌丑心黑？聂阳心里暗自记下一笔：几个糊涂鬼让人愚弄了几百年，还敢骂你外公？拱火分几步？聂阳说：不用拱，小爷一边儿放火一边泼油，直接燎了这厮的老窝！让这些武仆的忠心矢志不改，他们情愿从生前追随到死后，可要是这些人发现自己的忠心给错了人，没给到正主，反而捧着贼人做主人，一做几百年。知道自己供错了神，上错了香……他们不亲手把这什么‘蓝家老祖’拉下神坛，剁成肉泥才怪！到那时候……可就有的闹了！蓝守伯，是桑青国有名的武将，传言他身高过人，力气大的惊人，一身重甲加上弯月画天戟，所向无敌！这样的人物最后也是马革裹尸，魂难归乡。大燕立国手段暴烈，桑青国这样的小国灭了不在少数。小国力微，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只有桑青国的蓝家军拼死相抗，蓝守伯正是蓝家军的头领。蓝守伯虽然有勇有谋，但好汉只有拳一双，最后和蓝家军一起血洒战场……刚才，蓝家老祖自言自语说起蓝守伯这个名字，聂阳立刻就想起了这点儿小剧情。当初他写大燕的太虚真人修无情道，杀人无数，蓝守伯就是被太虚真人灭掉的小国小民的缩影……可这蓝家老祖绝不像他笔下的铁血硬汉，言语间提及还有些恨意……只怕是个假冒顶替的祸殃！知道了此间的内情，现在刚好拿来用一用！“我没胡说！我亲耳听到的，老祖说：‘蓝守伯都死了几百年了还不消停！’”聂阳装作怕痛，一嗓子喊破了蓝家老祖的秘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老祖就是蓝守伯，他怎么会这样说自己的名讳？”

拨开人群，一个阔面招风耳，皮肤略黑的武仆走到了人前，和聂阳对峙。聂阳耳朵一动，是密室里听过的声音，是那个谨慎小心的蓝大！“老祖说的咬牙切齿，字字清晰，我这一双灵光的好耳朵，亲耳听见，怎会出错！老祖让我把人招呼齐了，他有话要说……”其他人还要叫骂，蓝大面上却有了疑影儿，“老祖就来？还要你传话？”

“老祖主意多、有谋算，我一个小小奴仆，哪儿知道他老人家的用意！”

聂阳一声还比一声高，惹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算是完成了‘蓝家老祖’的交代，把人集齐了。眼看聂阳如此不敬，唾骂他的声浪越来越高，一边儿的蓝大差点儿都压不住。“这小子言辞不敬，轻慢了将军，自然有他的好果子吃，只等老祖来了，我亲自禀告，绝不轻纵！”

五大三粗的武仆团结，把聂阳和大高个围了个严实，里三层外三层的差点儿看不见聂阳的人影儿。“大个子，你机灵点儿，先别动手，等我喊你了再说！”

大高个一直乐陶陶的咧嘴笑，生怕旁人碰到了自己背上的晴儿，挪来挪去的躲着旁人，听到聂阳的招呼，一颗大头使劲儿点的认真。“好，我听你的。”

吵吵嚷嚷的动静，引出了蓝家老祖，他提溜着死狗一样的蓝房山，一步步走出来，脸色晦暗不明。聂阳藏在人群里，冷眼看他抬脚跨下台阶，立刻换了笑模样，明显的虚假。蓝家老祖的站定，声音洪亮，响彻地方：“小少爷好好的就成了这副模样，都是你们的功劳！”

做派还是那样的假模假样，笑里藏刀，但声音和刚才在密室里听到的不一样了！眉头一皱，聂阳细细看起了蓝家老祖身上的重甲……翻动衣领，蓝房山脖子上的掐痕显露，青紫色的淤痕打眼，人还晕着。蓝大单膝跪地，立刻请罪：“是属下失职，让小少爷受苦了，请将军责罚，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但请将军解疑。”

其他武仆也跟着跪地认罪，面上都是自责，而奴仆们哭哭啼啼的趴在地上哭求。于是，直愣愣站着的聂阳和大高个就成了最扎眼的两个刺头儿。“说。”

蓝家老祖享受着众人的拜服，嘴角一勾，一双眼藏在盔甲下，恶狠狠的看着聂阳。蓝大沉声回禀，没有一丝慌乱：“大人，这个丑奴刚才提及大人名讳，说将军的恶言……”“他都说什么了？”

蓝家老祖慢悠悠停在聂阳面前，是上位者对猎物的信心。“这个丑奴，”蓝大顿了顿，偷瞄了眼聂阳才继续说下去，“这个丑奴说老祖提及蓝守伯，咬牙切齿很是不满……”蓝家老祖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他抬起手来，尖锐的指尖隔着虚空点在聂阳的头顶，图穷匕见。“这么快就说了，你还真是人丑嘴快没脑子，真……该死啊……”又一个说丑的，聂阳白眼都懒得翻了，现在已经不好奇自己如今的样貌了，等了解了慢慢看！虽然隔了一臂距离，仅凭一瞬间的定睛，聂阳看的清楚：重甲除了眼睛和嘴巴的位置，其他地方覆盖的严严实实，甚至连掌心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的锁扣软甲。这种程度的重甲，一般的刀剑都难以近身，当初蓝守伯怎么会阵亡？“属下追随将军数百年，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将军真容了，很是的想念将军笑颜……”蓝大这一通狗屁不通的话，自己都圆不了场。原本哭哭啼啼的奴婢们交换眼色，满是尸斑的脸上全是惊愕。一道道暧昧又隐秘的视线在蓝大和老祖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自有猜想。蓝家老祖没有理会蓝大，反而像是如释重负，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起来：“所以……你们都听到了，是吧？”

他低沉的声音穿过冰冷的重甲，阴冷冷的飘散在空中。蓝大疑惑不解，昂头看着自己忠心追随的将军。危险！聂阳汗毛直立，跟随本能，立刻打起了得十二分的精神，瞳孔放大到了极致，不放过蓝家老祖的一举一动。蓝家老祖轻笑一声，停在空中的右手，不再指着聂阳，随意的往后一甩。下一秒，蓝大脸上不解的表情卡住，一颗大好头颅凌空飞起，束好得发髻断裂，须发尽散。“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