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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尾声:葬礼竞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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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33年,维基亚地区,日瓦丁以东

‘白焰!白焰!净化一切的白焰!’

‘万物皆有一死!’

黑夜之下,飞雪之中,白衣骑手们狂热地高呼着,他们一队接着一队地向敌人发起冲锋,仿佛一片白色的海潮。敌人的骑兵与他们撞在一起。

凯斯宾看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经过在维基亚东部近三年的蛰伏,他终于有了足以与其他三王争霸的实力。他带上全部家当,直取日瓦丁,准备按照原计划先吞并洛拉斯王的势力。

两人都对原定于第二天白天的会战缺乏信心,于是不约而同地想到,趁着昏暗夜色的掩护派出千名精锐奇袭敌方营地。结果这两支奇兵在一处林地边上撞了个正着,瞬间开启一场混战。两方纷纷不断派出剩余部队进行增援,结果便形成了在整个历史上都极为罕见的夜间大型主力会战,纷飞的雪花更是给这场战斗蒙上了一层神秘和梦幻色彩。

因为是在仓促之间突然爆发了决战,战场的局面极为简单。凯斯宾以他的一万两千人迎击洛拉斯的一万八千人。靠近树林的位置是凯斯宾的左翼步兵对抗洛拉斯的右翼步兵。两方的骑兵都是最后才到达战场,正在步兵的外侧反复互相发动冲锋。中央部分完全不存在。凯斯宾和洛拉斯各自带领数百名亲卫骑兵位于战线后方,作为最后的预备队。

洛拉斯的部队拥有较好的装备和比对手多一半的人数。凯斯宾军在纪律、组织度、战术指挥等方面的优势,基本被黑夜所带来的混乱抵消,但靠着巨大的宗教狂热,他们仍然与敌军打的不分上下。

凯斯宾看到洛拉斯王动了,他带领自己作为近卫的骑士们,向右方冲去,想要从靠近树林的位置迂回凯斯宾的左翼。自己应该冲上去迎击吗?凯斯宾拼命地思考,这个决定将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最终,他决定静止不动。

果然,洛拉斯的预备队被一队长矛手钉在原地,无法移动。现在敌方的全部有生力量都已经陷入泥潭,而自己仍然有机会有所作为。但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凯斯宾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变化了。原来是在天上,乌云开始散去,视野明显变得清晰。不久后,乌云完全散去,一轮圆月露出身影,纯粹、洁白无瑕的神圣光芒照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白焰!白焰!净化一切的白焰!’凯斯宾的全军中逐渐爆发出一阵更胜之前的欢呼,敌方则明显发生了恐慌现象。

真是神奇啊,本质上,月亮只是一个象征和标志而已,它本身和死亡女士没有任何关系。但迷信的维基亚人偏偏就是相信,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胜利征兆。

凯斯宾觉得在这纯洁光芒的照射下,自己心中也有火焰在燃烧,他不知为何,觉得伦芙芮在看着他。他环顾四周,近卫骑兵全都跃跃欲试。凯斯宾期待地看向不远处的神秘黑衣人,渴望得到鼓励。

非常可惜,搜魂正专注地欣赏着美丽的月色,对这场史诗一般的雪夜之战还有凯斯宾询问的眼神,都毫不在意。

或许在她眼中战局已经没有悬念了吧,凯斯宾想。白色火焰下令让近卫骑兵排成楔形队列,向极右翼前进。

‘万物皆有一死!’

白色火焰和他最精锐的近卫们,以惊人的威势介入战场,立刻有一个敌方的骑兵中队溃散,接着靠近它的另外两个中队也宣告溃散,洛拉斯军的左翼出现了一个大缺口。这个机会自然不可能被浪费掉。凯斯宾亲自率军扩大战果,很快,敌方的骑兵全部逃跑。他分出一半人追击,其余部队则进行内旋运动,从背后攻击洛拉斯的步兵主力。

如果天选者能看到这一幕,她会为我骄傲吗?凯斯宾觉得她会。

(2)1234年,诺德地区,芬拉德

如果姐姐能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为自己骄傲的,托妮心想。

此时托妮正身穿白甲,头戴白色玫瑰花冠。天选者命人仿照她自己那身著名的红甲,制造了这套白色战甲,她原本计划在杰尔喀拉的加冕礼后不久,于德赫瑞姆举行另一场加冕礼,并且在那场加冕礼上将这身盔甲和卡斯迪亚公主的称号一起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托妮。结果,却发生了火泪之日的大悲剧。

托妮为了尝试拯救渡鸦和莫盖巴,而比塞尔拉晚到德赫瑞姆两个星期,但却依然获得了军队和人民的一致拥护,被确定为伦芙芮除天选者以外所有头衔的继承人。她穿着自己的生日礼物,给自己戴上德赫瑞姆的荆棘冠冕,之后是北方诺德王国的白玫瑰花冠,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当初,伦芙芮宣布建立新诺德王国以后,就是托妮亲手为她编了一顶白玫瑰花冠。

接下来将近三年的时间里,托妮都致力于重新征服诺德王国。她先后击败几名自立为王者,控制了诺德地区的大部分。最后,一些反对派领主联合起来,建立了一个所谓的狂猎联盟,这一称号取自北方旧神中众神之父的宠物们。今天,就是白玫瑰与狂猎联盟的大决战,只要取胜,就可以彻底掌握诺德王国。

此战中托妮以一万八千人迎战敌方两万八千人,但她并不感到困扰,因为无论是姐姐还是她,都取得过人数更加悬殊的胜利。托妮将她最缺乏经验的诺德本地新兵以较为单薄的行列布置在左翼,按照计划,这一区域将会面对的压力最轻。纪律良好且士气高昂的德赫瑞姆人位于中央,将会承受最大压力的右翼位置由猫之团负责。

猫之团的更右面,一些经验较为丰富的诺德人被布置在高处。这些人的纪律较差,难以执行血腥艰苦的正面鏖战,但他们力大无穷,而且一旦战斗起来有一股惊人的狠劲。他们在托妮的作战计划中将要执行最后一击,所以被授予了携带月神旗帜的荣誉。因为右翼的地形不适合骑兵活动,所以月光骑士团和白玫瑰骑士团的大部分都被布置在极左翼,还有一小部分骑士伴随一批剩余的德赫瑞姆人作为预备队。

战斗开始后,白玫瑰军采用斜形序列前进,右翼猛烈进攻,左翼灵巧收缩,全军三分之二的重量都压在敌方一翼上。狂猎军的几位指挥官既未听说过也未预料到这种战术,立刻陷入了慌张。他们的军队由几个不同领主共同管理,没有最高统帅,作战计划都是提前商量好的,不经讨论无法现场改变。

托妮非常满意地欣赏着战局的变化。狂猎军的左翼受到最猛烈的进攻,已经明显发生了动摇,他们其他三分之二的步兵,实际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做,之后又在各种自相矛盾的命令中丧失秩序,混乱地一拥而上。一大群敌方骑兵穿过故意留出的缺口企图攻击白玫瑰军的后方,立刻被携带长枪的预备队挡住,之后又受到月光骑士团的夹击。

接下来,只要那支携带月神旗帜的、被寄以厚望的诺德部队绕过敌方阵线,和猫之团前后夹击,毁灭敌方最精锐的左翼,敌方的其余部分就会全部溃散。这时,刚刚大败敌方骑兵的两个骑士团就可以随意追击。

阵型布置的灵活精妙,时机把握的完美无缺,计划时对敌方和己方的优劣皆进行了完全的研究和针对性布置,执行时雷厉风行。托妮心想,就算是姐姐本人在这,也没法做的更漂亮了。

突然之间,令她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了。最右翼的诺德人突然将月神的旗帜扔在了地上,那面曾经跟随天选者本人十五年的神圣旗帜,就这样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上千人从上面践踏而过。本该迂回狂猎军左翼,彻底奠定胜局的那支部队临阵倒戈,席卷了托妮自己的右翼。猫之团瞬间受到夹攻,陷入绝境,白玫瑰军的其他部分见此情景也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恐慌。

红发女士在她十五年的征战生涯中,从事过所有类型的战斗,对抗过大陆上所有的文化和国家,指挥过现存所有种类的部队,使用或者创造过数十种新战术。她将这些经验全部教给了妹妹。但唯独有一种情况是伦芙芮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那就是挽救败局,毕竟,天选者从未输掉过任何一场战斗。

一个白袍骑士冲到托妮身边,问她白玫瑰有何指示。白玫瑰没有指示,托妮心想,在这种情况下白玫瑰只剩下一件事可做。她拔出剑,想要寻找一处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托妮感到一只手正在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摩根一边摇头一边冲她喊道:‘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今天命中注定该死的人是我,你还有机会撤走一部分人,回到德赫瑞姆重整旗鼓。’

托妮愤怒地瞪着摩根,‘天选者的继承人,带着一群残兵败将狼狈逃回纷争之地?谁能想象这种情景!我宁愿现在就穿过黑夜之门。就连当初的哈劳斯都可以从容赴死,难道我连那个养尊处优的老头都比不上吗?’

摩根坚定地说,‘哈劳斯当时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还有一个坚实的作战基地可供退却,而且,如果我的断后任务执行良好,你仍然可以救下很多人。如果你战死了,谁来完成天选者的使命?难道真的让那个维基亚的篡位者继承皇位吗?’

托妮缓缓向摩根点了点头。

摩根和托妮的几名副官依次向她行礼,并且高呼女皇万岁,然后骑马跑向右翼,托妮则前往中央和左翼的衔接处。

白玫瑰的整支大军开始后退。猫之团的大半成员和一些资历最老的德赫瑞姆士兵在道路中央排成一个空心大方阵,吸引敌人的攻击,阻碍他们扩展战果。摩根领导着他们,也只有这些人可以在绝境中保持冷静,排着队列慷慨赴死。月光骑士团暂时负责在两翼掩护他们,托妮竭尽所能地将其他人有序撤离战场。

半个小时后,骑兵队伍都过来与撤退者汇合,但此时托妮仍然能听到摩根和殿后者们的呐喊声。

‘万物皆有一死!’

‘今日不死,更待何时!’

七个小时后,最后一名殿后者倒下,猫之团的旗帜也一起倒下,上万人从这面神圣的旗帜上面践踏而过。

(3)1234年,诺德地区,芬拉德以南

己方撤退的效率和敌方指挥层的混乱程度都远超预料,托妮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在如此一场灾难性的战败后成功将超过一半的部队安全带离了战场。这几天她一直率军以极高的速度和隐蔽性向南行军,并且设法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士气,但她内心的痛苦与耻辱却丝毫没有减少。

狼狈逃回德赫瑞姆?想都别想!不可能!托妮在心里恶狠狠地说道。可恶的摩根,自己当了英雄,所有的耻辱全都由我来承担!

不过,摩根之前的话也启发了她。维基亚的篡位者......现在除了自己以外,这位神秘的白色火焰就是世界上势力最强的月神信徒了。不久前还有消息说他刚刚拿下日瓦丁,并且在战场上击杀了洛拉斯王。不出意料的话,此时凯斯宾应该还在日瓦丁巩固势力,准备对付维基亚剩下的其他两王。

托妮知道,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十字路口,一条路向南,通往德赫瑞姆,一条路向东,通往维基亚境内。如果自己实在不想回德赫瑞姆的话,东进去和凯斯宾联姻似乎在理论上也是可能的。不过这未免也太疯狂了吧,托妮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因为不想回家,就要把自己卖掉?谁知道那个神秘的白焰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是自己目前的实力,绝不可能继续在诺德境内和狂猎联盟作战,正常来讲唯一的选择就是回纷争之地组建新军,恢复元气。除非她采取那个孤注一掷的疯狂计划,东进维基亚,与篡位者和解并支援他,开启一条新战线。这个计划的确很疯狂,但姐姐做过不少更疯狂的事,并且都成功了。

究竟是在战败后逃回纷争之地比较可耻,还是把自己卖给篡位者比较可耻呢?托妮觉得还是前者更丢人一点,而且,严格来说,和凯斯宾联姻也不算把自己卖掉。我的称号是白玫瑰,他的称号是白色火焰,多般配啊。托妮努力想出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我和姐姐在这方面不一样,我迟早都要嫁人的,说不定凯斯宾碰巧就完美符合我的心意呢,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对吧?如果他不识相,大不了等危机过去之后找机会把他杀掉,没错,就是这样!

转眼间,十字路口到了,托妮必须做出选择,到底是向南还是向东,否则无法继续前进。

(4)1234年,维基亚地区,日瓦丁以北

凯斯宾正在视察军营附近的工事建设情况,但他明显心不在焉,他一边走一边焦急地问搜魂:‘什么时候能有托妮那边的最新消息?’

一个中年农民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回答,‘谁知道,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觉得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现在有各种离谱的流言。有人说她战死了,有人说她带着几十人逃离战场,后来被拦截并且击杀了,还有人说她在撤退的路上被手下暗杀了。基本上可以确定近期没有大规模的部队从北部进入纷争之地,最乐观的情况下,她也受到了一次堪比全军覆没的损失。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帮帮她?’凯斯宾继续说,‘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能放心的了?’

搜魂感到无语。一个慈祥老妇人的声音语重心长地帮凯斯宾分析,‘托妮的处境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就算因为偶然因素受到一次失败,以她的指挥才能和军队质量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至于说为什么从战场上撤下来的部队神秘消失了,我也无从推测。或许她去了诺德王国的西部地区,那里肯定还有几座城堡忠于她。狂猎联盟无疑已经拿下了首都萨格斯,但之前天选者在北方的传教活动也不可能毫无成果。还有很多诺德人愿意帮助白玫瑰重整旗鼓。如果托妮决意冒险,很可能向着提哈城急行军。当然,这是说她剩余的部队较多的情况下。

又或者,她的部队较少,为了避免可能的追击分成几批,从外人难以预料的小路返回德赫瑞姆,所以我们还不知道。再或者,她想出了什么我暂时没想到的办法。但就算她真的全军覆没,孤身一人回到纷争之地,也照样可以在两年以内征募和训练一支万人规模的新军。月神信仰和天选者的传奇已经在那里深入人心,靠着民众的拥护,德赫瑞姆及周边的地区可以像岛屿一样无限期防守下去。’

‘另一方面,’一个幸灾乐祸的小女孩的声音接着分析,‘你的处境就比她危险多了。出于某种不明原因,哈克斯王并没有像一个理智的人应该做的那样,和你联手对付最强的安格尔王,从南北两个方向合作瓜分安格尔的地盘。恰恰相反,他跨过安格尔的领土来帮安格尔对付你。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近交远攻的外交策略,但只怕你是没法活着看到哈克斯被自己的愚蠢害死的那天了。

现在,安格尔带着自己的主力在我们东北方向的远处围攻洛玛堡,截断了你向作战基地的退却线。他的部队人数不明,但肯定比你多。哈克斯驻扎在我们西北的一座设防营地中,全军共一万六千人。算上洛拉斯王那些投降你的部下,你的人数大概也是这个数字。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哈克斯拒绝会战,想要等他之前在依斯摩罗拉堡北部的大将奥哈尔率领着七千人来和他汇合。’

‘就连你也没办法骗他到平原上来交战吗?’凯斯宾问。

‘阴谋诡计不是万能的,’委屈小男孩的声音说,‘哈克斯的战略计划已经非常确定,奥哈尔到达之前他绝不可能离开营地。’

凯斯宾还是不死心,‘不如我们一会再去找找敌方工事的弱点?等奥哈尔到了我们就更危险了。’

‘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回答,‘奥哈尔是维基亚境内除你我之外军事才能最强的,不能指望他犯一些哈克斯会犯的低级错误。至于那座营地,显然没有太明显的结构性缺陷,攻占它当然能够办到,但那样你的人力肯定会损失到不可能对抗安格尔的程度。’

‘现在奥哈尔大概到哪了?’

‘取决于他的行军速度和路上的天气情况,可能离我们两天,也可能离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距离。’这次是一个清冷女声陈述道,‘目前我们最大的希望是哈克斯贪功,得到增援后立刻攻击我们,不等安格尔和他呼应。除非有超出希望的希望出现。’

突然,一只乌鸦从天上直冲而下,落在了搜魂的肩膀上。搜魂从乌鸦的腿上取下一张纸条,迅速阅读,然后用手指抚摸了几下乌鸦的头,让它飞走。

凯斯宾仍然觉得这样的景象有些诡异,‘你不是没有魔力了吗?怎么还能控制乌鸦?’

天真小男孩的声音回答,‘我没有控制它们,它们是我的朋友,自愿帮忙。有一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凯斯宾当然选择听。

职业女性的声音汇报,‘正向着哈克斯营地开进的那支部队,开始变得富有神秘色彩了。首先,它肯定不是由我们所担心的奥哈尔指挥,因为此时奥哈尔的头已经被挂在了依斯摩罗拉堡的城楼上。另外,它无疑在北方经历了一场战斗,可能是内讧,也可能是和安格尔的人意外发生了冲突。然后,它的人数比我们所预计的至少多两千人,此刻它正以极快的速度行军,沿途不和任何人交流,靠近它的人都被无差别地俘虏并审问。它也不在行军过程中使用任何旗帜,因此很难弄清这支部队是为哈克斯还是安格尔效力。最后,这支队伍在拉多吉尔地区攻取了一个安格尔的补给基地,这就更诡异了,那个基地本来就同时为哈克斯和安格尔两人提供支援。当然,对于所有这些异常,哈克斯暂时都无从得知。’

凯斯宾无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近万人的敌军冲我们开过来了,难道这些人还能是友军不成?’

‘说不定呢。或许这就是超出希望的希望。’一个调皮小女孩的声音回答。

‘别开玩笑了……不对,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凯斯宾问。

一个威严老者的声音认真地答道,‘我们都知道,最近卡斯迪亚北部地区有一支神秘消失的军队。’

凯斯宾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他的眼睛还是开始发亮。之后,他听到伦芙芮的声音告诉他,‘不要放弃希望,白焰。正如我告诉过你的,即使到了现在,你的梦想也依然有实现的可能。别忘了,这个梦想同样也是天选者的梦想。’

搜魂认为到了现在她有必要告诉凯斯宾一些秘密了。‘我曾经得到一个关于伦芙芮的预言。大意是说命运会送给她一件她一直渴望的礼物,而她又会在不经意之间将这份礼物送给别人。伦芙芮最渴望的礼物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她没法自己生育后代,所以她渴望收养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在她死后继续她的事业,这份礼物就是托妮。

尤希库鲁会战后,伦芙芮北上凯尔瑞丹堡,而渡鸦代表伦芙芮在德赫瑞姆附近召集生力军。在此期间,渡鸦捡到了托妮。几天后,伦芙芮在凯尔瑞丹堡对你做出了一个许诺。’

凯斯宾感到震惊。‘天选者的许诺?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搜魂继续解释:‘因为你们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当时伦芙芮亲自带队冲锋,险些丧命,你救了她,她说想象不到自己有任何宝物可以报答你的英勇。你回答,既然如此,就给你一件她已经拥有但还不知道的至宝。伦芙芮同意了,她亲口表示同意,而我在场亲耳听到了。命运的行事方式总是神秘莫测,当我刚刚得到一个预言时,我无从解读其含义,但只要事情发生,我当然立刻就明白了。’

凯斯宾还是觉得这个故事太过疯狂,他争辩,‘按照月神教团的规定,智慧生物不能作为财产或者礼物被送出。’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搜魂用一个神秘莫测的中性声音回答,‘四百年前,我和阿兰蒂尔一起写就了这些初代教团的基本规范。无论如何,你没法否认在你和伦芙芮的玩笑背后,有着一股超出凡人理解的力量在运作,现在这股力量也仍然在运作。当初,你在鲁达堡会战后离开了伦芙芮的部队,几乎是在第二天,托妮就被摩根带给了伦芙芮,你们刚好错开。火泪之日后的这几年里,你们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建立联系。但命运终究要把你们带到一块,你和托妮注定属于彼此。’

‘看哪,’这次又是那个欢快小女孩的声音,‘命运的使者来了。’

凯斯宾赶紧环顾四周,寻找所谓命运的使者,却只是发现自己的一个副官跑了过来。此人完全丧失了往日的冷静,表情亢奋,手舞足蹈。

他告诉凯斯宾,一支打着月神旗帜的神秘部队正在从后方袭击哈克斯王的营地。被假定的友军突袭后,哈克斯的大军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他问凯斯宾,要不要配合那支神秘部队,一起攻击哈克斯。

这个问题实在是多余。

(5)1250年,纷争之地,德赫瑞姆

伦芙芮正骑马缓缓走向德赫瑞姆的北城门,她感到心潮澎湃,紧紧地握着自己腰间佩戴的圣剑。

两千多年前,恶魔入侵期间,法力强大堪比神灵的萨艾朗使用今日的人们所无法想象的手段铸造了此剑,送给女儿伊莎贝尔。伊莎贝尔使用这把神器斩杀了数名大恶魔。据说在那时,这把剑可以一击斩断山脉。

后来,伊莎贝尔女皇被部下谋杀,她的剑四处辗转,最终在苦灰纪元前一世纪时落入了大法师搜魂手中。尽管随着世界的改变,包括这把剑在内的魔法物品全都丧失了原有的力量,它仍然是现存最优良的近战武器。搜魂在苦灰之战中使用此剑在米尔寇身上留下了三道无法愈合的伤痕,这是堪称不朽的功绩。

苦灰之战结束后,古老的时代向人们告别,施法者几乎全部死亡。这把剑陪着重伤的搜魂一起在恐惧山脉中沉睡了数百年。

苦灰纪元第九世纪时,苦行者阿兰蒂尔与搜魂成为了好友,两人一起建立了初代月神教团,并且将整个大陆搅得天翻地覆。搜魂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旧时代的残魂,阿兰蒂尔才是未来的希望,她将圣剑赠送给了阿兰蒂尔。后来,阿兰蒂尔战败自杀,临死前将剑还给搜魂。

苦灰纪元第十世纪时,搜魂代表阿兰蒂尔将圣剑送给年轻骑士亚瑟,并且辅佐他征战四方。终于,他们在苦灰纪元1000年建立了统治几乎整个大陆的卡拉德帝国。再之后,亚瑟入侵萨兰德失败,并且死在那里,临死前觉得自己愧对人民,也同样将剑还给搜魂,此后这把圣剑一直被保存在恐惧山脉的神庙中。

1215年,十五岁的红发小姐带领她的匪帮发现并且洗劫了这座神庙。在此过程中,她观看了死亡女士的画像,阅读了先知者的笔记,受到了巨大的震动。红发佩戴着这把圣剑,前往纷争之地,开启了一段传奇,并且以天选者伦芙芮的身份闻名后世。搜魂追踪伦芙芮到德赫瑞姆,与她一见如故,自此在她身边辅佐她,并正式代表亚瑟将此剑赠送给伦芙芮。

1230年,火泪之日,天选者被杀,她妹妹托妮继承了圣剑。尽管托妮并不完全了解这把剑的意义,却还是把它当成姐姐最重要的遗物,随身携带。

1234年初,在芬拉德会战中战败之后,托妮进行了一次疯狂的冒险,挺进维基亚境内,奇迹般地在危急关头赶到,救下了困境中的凯斯宾。搜魂向两人讲述了他们之间命运的联结,他们两人则为了鼓舞士气将这个命运礼物的故事讲给了全军。之后,白玫瑰和白焰在距离哈克斯王的尸体不到二十米的位置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战场婚礼,然后合兵一处东进攻击安格尔王。

这对新婚夫妇宣布共享天选者的遗产,他们在两年之内征服了维基亚和诺德全境。托妮将当初背叛她的那些人全部做成血鹰,又把他们的骨灰铺在萨格斯王宫大厅的地砖下,为了完成这一工作,她险些被累昏。在此之后,托妮的正式称号被加长,成了在敌人骨灰上起舞的白玫瑰。

1235年年底,托妮生下一女,为了纪念姐姐而起名为伦芙芮。1244年,伦芙芮九岁时,托妮在生第二个孩子时难产死亡。她的一些敌人说这是对她残暴行为的报应,但更多人相信,天选者姐妹早逝是因为月神不忍心让她所宠爱的人变得衰老无力。白玫瑰在临死前将月神女祭司的职位连同圣剑一起送给女儿,搜魂向这个孩子讲述了圣剑的历史。

1250年,伦芙芮十五岁时,被很多人认为迷恋权力的凯斯宾主动宣布退位。他的女儿继承皇帝称号,以及诺德、维基亚、德赫瑞姆三国的王位,上尊号为伦芙芮二世。不久后,她在女巫的陪同下率军南下德赫瑞姆......

回忆至此,伦芙芮瞥了一眼自己身旁那个黑袍黑盔的神秘身影。据说直到现在父亲都没有见过搜魂大人的真容,也没听过她本来的声音。如果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表现良好,自己可以享有这一特殊待遇吗?伦芙芮充满了期待。

她身后跟着一支黑衣劲旅,他们举着月神教团和猫之团的旗帜。这些人大都是诺德或者维基亚出身,与天选者时期猫之团的人员构成完全不同。但没人能质疑他们的荣耀,头盔之下,传承的是同样的虔诚信仰,同样的战士精神,同样的组织、纪律。

但至少一个星期之内他们绝不会参加任何战斗,他们有着更神圣的任务。搜魂将会指引他们找到当初天选者选定的地点,伦芙芮将会带领他们正式为圣殿奠基,这也是当初天选者的梦想之一。

伦芙芮与搜魂并排通过了北城门,她心想,三十五年前,姑姑也是从这里第一次进入德赫瑞姆的吗?她被称为天选者伦芙芮,那自己呢?征服者伦芙芮二世?听起来好像不错。

她偷听过父亲和搜魂大人的谈话,知道自己被预言将会统治世界。搜魂大人的预言能力只要生效就不会出错,但就算没有这个预言,伦芙芮也可以自行分析现在的世界局势。

父亲和母亲征服了北方以后,一致认为,从长远来看,让饱经战乱的诺德和维基亚进行一段时期的恢复才是最有利的。在自己出生以后,他们就一直致力于内部建设,而非对外用兵。至今,自己所继承的三个王国已经享受了将近十五年的和平和发展。

大陆上所有其他地区的情况都与此相反。斯瓦迪亚王国在经过长期混战后才勉强统一,国内宗教矛盾、政治矛盾重重,各种迫害让民间怨声载道。大量平民,甚至还有一些小贵族,都向东逃亡到德赫瑞姆王国。

罗多克地区在葛瑞福斯家族灭门后就没能再建立起一个统一的政府,不久前,斯瓦迪亚人重新占领这一地区,制造了更多的混乱和苦难。据说人们正在尝试组建第四代义军。

库吉特高原上的无政府状态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之前塞尔拉可汗短暂但影响深远的霸业已经成功地把月神信仰的种子种在了那里,很多受长期战乱所苦的平民都不会太抵触一个外来的征服者。

现在的萨兰德无疑是世界上、甚至是历史上存在过的最凄惨的地区。这一地区的一切道德和秩序都已经彻底破产,现存的宗教和贵族阶级受到仇恨,传统的观念和习俗受到蔑视。人口不到本世纪初叶的八分之一,全境没有一个三十年内未被洗劫过的村庄,四大主城中的两座被夷为平地。魔女死后,萨兰德再次分裂,并且继续衰败,但却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因为谁也找不到足够多的成年男子来开战。伦芙芮心想,自己的萨兰德征服战争会比亚瑟的简单一千倍。

伦芙芮回首看向西北方和东北方,这些方向坐落着萨格斯和日瓦丁。家园已在身后。

伦芙芮看向西方、西南方、南方、东方,这些方向坐落着帕拉文、杰尔喀拉、沙瑞兹、图尔加。世界尽在眼前。

只要伸出手,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归她所有。

只要伸出手,整个世界尽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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