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AI产业展望大会如期举行。地点在盛世集团的AI产业园。担任开场嘉宾的有三位。一位是科技部的领导，一位是AI产业协会。最后一位，就是盛世集团的董事局总裁盛佑京。苏染坐在余寒身后，望向不远处层层叠叠的建筑群。一个月前，盛佑京就是在这里救了自己的命，一个月后，自己和他形同陌路。她忍不住往最前排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盛佑京，他肩膀上还打着石膏。苏染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苏染一惊。余寒面色极度痛苦，狠狠攥着自己的手，苏染刚要问些什么，咣！余寒往前一倾，整个人砸在地上。临上救护车前，余寒躺在担架上指了一下人群后的苏染，他声音微弱，嘴唇翕张很难发声。苏染立马挤到最前面，把耳朵贴在担架附近。“余总，您有什么吩咐？”

余寒的气息很凉，就像一缕缕丝线，风一吹就断了。他的目光恰恰相反，好像有千斤重。“巨浪的发言，你顶……”话说到一半，余寒再也发不出声，他深色痛苦，闭上双眼。“让一下。”

护士给余寒撞上氧气罩，把他推进了救护车。苏染脑袋嗡的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她脚底软绵绵的，有些失重感。余寒刚才交代自己，要让自己顶替他发言？苏染回看主席台附近的热闹，那里，可都是大佬……苏染头皮发麻。猛然间，一双清冷的眸子跳进苏染的眼睛。那是盛佑京回头的一瞥，不到一秒钟，那双眸子消失了，留下一头乌黑。苏染紧紧捏着发言稿，坐回到会议区。她不时的看向主席台，她在考虑要不要去取消巨浪的发言。几乎同时，这个念想被苏染自己打碎，她完全不能忽略余寒看着自己的目光。那是一份重托。大佬们接二连三上台发言，苏染脑中一片空白。“下面有请，巨浪科技的余寒，余总。”

主席台上，主持人穿着一身金色的晚礼服，在聚光等下熠熠生辉。她身段婀娜，顾盼生辉，开始讲述巨浪科技的辉煌成就。苏染定了定神，抄起演讲稿，身板挺得笔直走了上去。台下，大家纷纷透出沉重的目光，唯独盛佑京没有，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只有一些微光。苏染接过话筒，从容且无奈的笑了一下。“救护车的声音挺响的，”台下，诸位大佬们神情严肃。苏染笑容里带着一些悲伤，目光有意无意瞥向盛佑京。盛佑京脸部肌肉线条微微便的僵硬。苏染赶紧收回目光。“我是余寒余总办公室的负责人。余总在临上救护车时，嘱咐我替他顶上这次演讲。”

苏染握紧话筒，手边的演讲稿发出咔咔的声音，听上去震人心弦。“顶替念稿容易，但是顶替他发言挺难的……”苏染顿了顿，声音发涩，“一连和十几天，余总和技术部的工程师们一起研究算法，胃溃疡突然发作了。”

她恰到好处的紧张，赢得了在场人的同情，很多人眼睛红了。她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接下来，就由我代替余总，为巨浪发言。”

苏染调整话筒位置，开始演讲。让所有人没预料到的是，苏染在五六分钟的演讲里，全程脱稿，谈吐自如。她仿佛不是临时顶替的，处处透着浑然天成的自然。盛佑京坐在台下，目光一直在苏染眉眼间流连。偶然有目光相交，盛佑京也不避讳。扑通！他的心脏骤然加快，苏染光鲜夺目，让他完全不能抑制自己的心跳。他的呼吸紧跟着急促起来，盛佑京微微捻了一下手心，手心全是汗。演讲结束，全场爆发经久不衰的掌声。盛佑京也抬起手。要知道，他鼓掌的频率绝不会超过三下，但今天，他的手心微微发麻。掌声结束后，苏染鞠躬，快速下台。盛佑京见苏染走了，他借着主持人说话的功夫，起身走向出口。他准备去找苏染。他刚走到门廊，就看见苏染拦住了一辆的士，苏染神情焦急，完全没看见盛佑京追出来了。坐在后座上，苏染把碎发别在耳后，眉眼里满是担忧。“师傅，去医院。”

盛佑京的脸色冷下来，转身回到会议现场。医院，余寒醒了。他在手机上看见了苏染的演讲。全场掌声雷动，与会媒体对巨浪集团的评价非常高。但是新闻报道的字里行间，都是夸赞他的好秘书。余寒并不高兴，脸色黑的就像锅底似的。“苏染，你错就错在是盛佑京培养出来的。”

他咬着牙，发出咯咯的碰撞声。他太后悔把演讲托付给苏染了，自己的成功，竟然是靠盛佑京的原秘书卖惨得来的！咚咚……门被轻声敲响，苏染探进来半张脸。余寒赶紧收敛怒色，但是他却笑不出来。“我现在想休息。”

他冷声说道，随后躺下，钻进被子里。苏染怔了一下，还是轻轻合上门，退到医院的走廊上。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莫非余寒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导致心情极差。秉持秘书职责，苏染去找了护士。护士告诉她，余寒胃溃疡发作了，虽然很严重，但是没有生命危险。苏染这才放心。病房里，正在刷会议视频的余寒，收到了另外一个视频。视频里，苏染正在办公室打字，她突然起身，捂着嘴冲到门外。画面切换到走廊，苏染一溜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女厕所里。余寒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拨出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