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医生递过来的费用单，男人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力。

接过了单子，男人看着眼前的门，却不知道怎么推开。

不知道推开了门，该怎么和那个孩子说，和那个孩子说什么。

男人什么也不知道。

难道要告诉那个已经受尽折磨的孩子，你爸妈不要你了？

还是说以后跟着大伯，大伯养你？

抱歉自己没那个条件和气量，他也是要生活的。

“大伯，谢谢你。”

刚把手搭到门把手上的大伯顿了一下，接着快速打开了门。

“小辛，怎么了，突然说这些干嘛。我跟你爸妈打过电话了，他们都很想你，只是暂时有很急的事情来不了了，明天一定可以来看小辛的，明天大伯跟小辛爸爸妈妈一起带着小辛一起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自嘲的笑声打断。

此时的小辛洗干净以后，虽然只是穿着病服。

但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导致的精神萎靡外还是有些帅的。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英挺的鼻梁，有一点点婴儿肥的脸蛋，嘴唇虽然没有血色但反而多了一种病娇般的美，还有白皙的皮肤……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如果忽略其发白的眼睛和身上绝望的气息还是很阳光的。当然，前提是能忽略。

“大伯啊，我只是瞎了，又不是聋了，没必要骗我的。

您难道没有听说过，瞎子耳朵都特别灵吗。”

顿了顿小辛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爸妈……有弟弟了，不要小辛了吧？”

“瞎说什么呢，爸妈怎……”

“不要再说，不要再骗我了…让我在这住一晚可以吗？住一晚我就走。我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

男人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男人突然像泄了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精神变得萎靡。

“可以……”

“谢谢大伯”

………

小辛终究是没有等到第二天天亮。

天亮时大伯到病房的时候这里已经干干净净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病床上细微的褶皱可以证明他来过。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半夜拖着半残废的双腿，怎么摸索着找到医院的大门出去的。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男人心里五味杂陈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有些无神的走出了医院。

…………

叶尘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虽然话语戏谑，眼神中却带有几分复杂。

叶尘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心中有些触动。

一个生活在绝对黑暗中的人，哪怕是闯入一丝微弱的曙光都比太阳要耀眼。

也许之后会有别的光芒照到这里。

不过对他来说都不会有第一道光耀眼。

就算日后他不是一个好人，但好人的评判标准又是什么呢？

对于叶尘来说只要是自己人那便是好人。

“？”

对于突然有人个莫名其妙的人念着莫名其妙的台词，张辛泽表示有点懵。

还以为又是人贩子，但转念一想人贩子台词也不是这样的啊。

这人什么路子？

nnd，管他什么路子。

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早该死了。

想到这，张辛泽也就释然了，感觉

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哥，你这台词念着不尬吗？”

“有点。”

“你是人贩子吗？最近市里抓的有点紧，你悠着点。”

“我不是人贩子”

“人贩子也说自己不是人贩子”

“……”

叶尘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吧？你们人贩子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实话跟你说吧，我活不了多久了，别白费力气了。”

“……”

叶尘更沉默了。

见叶尘不说话，一副我就是人贩子我摊牌了的样子，一股怒意点燃了他的胸腔，张辛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艰难的爬起来一拳朝着叶尘抡去。

叶尘没有躲，任由这软绵无力的一拳打到他的胸口上。

“别白费力气了，我是异能者，你现在的状态是打不疼我的。”

但是，很显然张辛泽听不进去。

“nnd，异能者怎么了异能者，异能者多鸡毛啊！”

“……”

叶尘看着眼前这个好似羊癫疯，单臂大回旋疯狂抽他的男孩陷入了沉思……

一把抓住张辛泽已经甩断，严重扭曲的手臂，叶尘感觉自己有些头疼。

“好了，别抽风了，再抽给自己抽死了。赶紧收拾收拾，咱先去吃个饭，然后再去医院把伤给治好。”

张辛泽一屁股做到地上，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完全没有在意重新断掉的手臂，和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的虚汗。

直愣愣的坐在那里，他似乎真的没有感受到这个人有什么恶意。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吗？”

为什么这个人会认识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他一个废人？

这正常吗？Very不正常。

自己值几个钱他心里还是有点b数的。

“因为，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一位练武奇才。”

“……”

空气突然安静。

张辛泽用唯一哪条好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空洞眼睛又指了指残废的腿，灰白的瞳孔望向叶尘的方向，没有说话。

“……”

“……”

叶尘不想再瞎编了，一个滑铲绊倒，蓝银草接住捆了起来。

在叶尘的控制下，木属性灵气源源不断的从蓝银草上散发出来缓慢的恢复着他的伤势以防这货半道上挂了。

“你t m，放我下来。终于不装了是吧，露出真面目了是吧。我就知道……”

骂到一半，一节蓝银草把他的嘴给缠了几圈。

世界清净了。

带着被绑住的张辛泽，叶尘走在街上找起了饭店。

因为是在郊区，这里附近的商铺很少。

路上偶尔有一两人路过，看了看被包成粽子，遍体鳞伤的的张辛泽便明白了一切，一个个低头撒丫子跑了。

玛德，现在的人贩子都这么嚣张了吗？

不会把我也抓走吧？

还是交给灵警局的人来处理吧。

别怪姐姐不救你啊，姐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叶尘带着张辛泽走着，终于找到了一家饭店。

“喝点羊杂汤？”

张辛泽“…嗯…唔…阿…唔唔”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

“……”

找了个位置将张辛泽放到对面，点了两碗羊杂汤。

将蓝银草撤去。

“吃吧，吃完去医院。”

“为什么？”

“钱多，闲的。”

“哦……”

……

张辛泽也看开了，终归是要死的，至少死也不做饿死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