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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外乱之势 起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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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辎重!?

疯子!绝对的疯子!

楚玉堂被莫无为几句话给惊到了,他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原本三人进入估计有几万人的敌营刺探就已经让他胆战心惊了,现在这个少年竟然不是想的完成任务安全撤退,而是想烧了敌人的粮草,还他么“顺便烧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莫无为看到楚玉堂的表情也觉得自己的话也许是有些孟浪了,不好意思的说:

“额!楚大哥我是说顺便,顺便!到这里了当然得先把敌人的情况探明,你是行家,我们听你的,呵呵!”

看着莫无为的样子,楚玉堂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看出了自己的胆怯和紧张,用几句插科打诨来让他冷静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再解释什么,这个时候行动是最好的证明,他脚下发力向东迅速探去。

他要去的是敌人的主帅军帐,也就是燕戎的中军。宇文族一统了整个燕戎以后,他们的军营渐渐与大宁的布局相似起来。

今夜草原的薄雾似乎就是给他们三人准备的,楚玉堂迅速的穿营过帐,默默的记下几座大帐的旗帜,最后向着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帐潜去。

大帐前一个十几丈高的大纛旗矗立,大旗随着草原的夜风微微的展开。那是一面巨大的旗子,蓝底黄边上一条斑纹猛虎绣的栩栩如生,在虎头的内侧一串蝌蚪般的文字清晰可见。

楚玉堂入边军的时候,游赤军的主将还是李百战老将军。李家世代领军老将军更是深安治军之道,所以游赤军的士卒均是精中选精优中选优的精锐。

他们上马可冲阵下马可步战,对于探营、捕俘、刺杀样样精通,虽近百年无有实战,但是演练是从未落下。

楚玉堂脚步轻盈迅速的在几层大营中穿梭,期间也巧妙的躲避了许多巡哨的步卒。整个大营显然是按照中原汉人的军制布置,所以探查起来对熟识安营扎寨之法的楚玉堂来说没有太大难度。

三人用了半个时辰就将整个大营看了个七七八八,更是从沿河方向的辎重营推测出燕戎的军马人数。

“五军,燕戎有五军将近八万人过了木托儿河!五万军士,两万力卒,这不是袭扰边境,这是要打入中原的架势啊!”

莫无为暗自心惊。

楚玉堂一脸希冀,眉头紧锁,抬眼看向莫无为说:

“无为,我们得走了,燕戎如此兴师动众出兵,我们得把这里的事告诉督长,让大营早做打算,不然会吃亏的。”

“嗯!楚大哥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临走之前我们得去一下辎重营。”

“辎重营!你莫不是还想着要烧燕军的辎重,不行!军情紧急,我们得先走,烧辎重,那不是我们该干的活!”

“楚哥误会了,烧辎重那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我是想看看燕戎可有攻城器械。燕戎与我边军对峙多年,对我们不断渗透,可对我大营可以说是甚是了解,既然胆敢大举来犯,必定是在攻山和攻城器械上有所倚仗。”

莫无为一脸郑重的解释:

“我去辎重大营只是想探明他们的倚仗是什么!“

楚玉堂听完,略一思考便明白了莫无为的想法,他心里暗道:

“不愧是莫家传人,果然心思缜密!”

想罢,他点点头,三人探身向南趁着雾色极速而去。

燕戎的辎重营在整个大营的西北角,紧邻木儿托河便于运输,建于木儿托河上的木桥联通这新修的道路,勒勒车可以直接将粮草运入辎重库,木儿托河的对面则是燕戎的腹地,不会受到攻击。而当整个大营受到攻击需要后撤时,他们又可以在第一时间通过木桥将辎重运回河对岸,然后倚仗河面据守。

戌时已过,草原的雾气又浓重了许多,三人寻着河水流淌的哗哗声很快就摸进了辎重营。这里的大帐更加宽大,一车车的粮草有序的停在大帐里。木儿托河旁更是圈养着数不清的牛羊,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牛羊的草料遍地都是,可以说燕戎人占尽了天时地利。

莫无为已经连续摸进了几座大帐,此时他再次摸进一座大帐,手中的匕首在一袋粮食上轻轻划过,伸手接住流出的粮食,仔细一看顿时心里一紧,那竟然也是稷米!

满满的几十辆勒勒车的稷米!这样的大帐他已经探明了十几座,每一座大帐都停放着几十车稷米,每车都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三十袋子稷米,数量庞大的让人感到后怕。

燕戎人主食牛羊,但是对于稷米蒸、炒、碾制成的炒米也甚是喜爱,那原本是只有草原贵族才能长期享用的,可现在这些存量分明已经可以大量供给军队了。

稷米虽然燕戎之地也有少量出产,但是现在燕戎辎重营里的存量已经远远不是燕戎那贫瘠的土地可以出产的了。莫无为自幼行走江湖,对于这些他当然熟识于心,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他凑近同样脸色难看的楚玉堂低声说道:

“楚哥,看来燕戎不紧兵强马壮,我朝的陇西、秦地必是与燕戎有丝丝缕缕的联系了。”

楚玉堂没有答话,只是双眼紧盯着手里的稷米,眉头紧皱的点点头,出身陇西的他当然对手里的赤红色稷米十分熟悉,这是他们那里的特产。也唯有他们陇西之地才会出产如此赤红饱满的稷米,此等上乘谷物如此大量的出现在燕军大营可不是个别小商贩可以做到的,宁国可是有漕运督、督梁道官员的。如此大量的粮食流失朝廷竟然浑然不知,此事可就兹事体大了。

莫无为轻叹一口气,随手用匕首把车辕上的搭链卸下,装了些赤红的稷米,转身向着下一座营帐探去。

小心翼翼的避过巡夜的士卒,莫无为进入这座营帐,映入眼帘的东西让他悬着的心再次一紧,不由的身体停滞,身后的牧宗虎猝不及防险些撞在他的身上,他顺着莫无为的目光看去,只见帐篷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粗壮的方木,还有许许多多的类似勒勒车车轴的东西。他好奇的问:

“无为哥,燕戎人不存粮食,咋还存上木材了,莫不成他们的主将是个木匠?”

莫无为并未回答,倒是他身后的楚玉堂语气郑重的自语道:

“这是.......抛石车!”

“是!抛石车,看绞盘的大小这还是大型抛石车,从绞盘上的系绳孔看这应该是牛力抛石车,燕戎此次来犯的准备竟如此充分,狼头山危矣!”

莫无为说道。

“燕戎的工匠怎会如此高超,这些抛石车我们大宁的工部也没有多少存量啊?”

楚玉堂疑惑了。

莫无为近前俯身仔细查看着这些器械的木质纹理,这些木材表面细腻,手扶上去竟然十分顺滑,他边看边说:

“上好的桦木,这些绞盘都是长期操练过的,木纹里渗入汗水已经十分顺滑了,活接榫卯是大宁青州鲁地工匠的手艺,怎可能出现在燕戎军帐!”

他抬头看着满眼的抛石车部件,又看向远处一座连着一座的联营,心渐渐沉入谷底。

亥时刚到,天上的月亮依旧被厚厚的乌云阻挡,弥漫在草原的雾气依旧浓厚,连续探查了辎重营的三人心情沉重的骑着燕戎大马逐渐逼近营门,此时最为着急的是楚玉堂,陇西将门出身的他对探营的结果最为了解,他深知只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的马儿最急冲在二人的前面。此时的他恨不能肋生双翼,赶紧回到大营将这里探知的一切告知都虞候!

“什么人?”

远远的营门守卫就听到马蹄声,用燕戎语高声喝问。

“索伦部游骑出营,速速打开营门!”

楚玉堂不耐烦的用燕戎话高声回答。

一听是索伦部,首营的小卒赶紧喊起熟睡的士卒,慌忙的抬起鹿角丫杈,带着弄弄的困意手扶胸口低头行礼。直到马蹄声远去才骂骂咧咧的移回路障,来到火堆前裹紧羊皮毯子沉沉睡去。

莫无为三人出了燕戎大营,辨明方向打马吉驰而去,他们此时已经将马速提到了极致,军情重大哪里还会在意马。

就在他们离去后的一炷香时间,马蹄声再次响起,一对人马慢慢的接近营门。

“他么的,今晚上这是怎么了,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怎么又有人要出营!万能的腾格里啊!你显显灵赶紧收了这些妖孽吧!”

箭楼上的守门小卒睡眼惺忪后的低骂着起身喊了句:“什么人?”

来的是二十个骑兵,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十夫长,其中一个身材魁梧,骑得马儿异常高大,他听到小卒有气无力的喊喝顿时怒气上涌,他远远看见篝火前横躺竖卧的步卒更是生气,粗声粗气的喊道:

“低贱的磁瓦人,连守个夜都敢偷懒,真是该打!”

喊完他就一夹马肚子,手里的皮鞭举起冲着这些小卒冲来。他这个时辰领了将令让他去百里外接应斥候心里憋着一团火正没出发,这些小卒算是糟了无妄之灾了。

马到近前他在马上一探身,一马鞭就抽在了那尚未熄灭的篝火上,顿时木炭纷飞火苗四溅,那群倒卧着的士卒纷纷闻声而起躲避着,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箭楼上的瞭望哨眼力不烦,他看清来人的样子,倒吸一口冷气,嘟囔着:“托托柯的弟弟托托葛!怎么是这个煞星,万能的腾格里啊!保佑大家少挨几鞭子吧!”

托托葛,索伦族百夫长托托柯的亲弟弟,他兄弟二人脾气火爆,鞭打士卒的事常干,前两天他哥哥的一个马弁还在营门鞭打了他的同族,他可是亲眼所见。他赶紧在箭楼上高喊:

“下边的弟兄赶紧给托托大人开营门!”

众士卒被托托葛一顿马鞭都清醒了许多,有眼力劲的赶紧小跑着去搬路障,被打的一听是他也不敢咒骂,纷纷捂着脑袋匍匐在一旁。

噼里啪啦的一顿马鞭过后,托托葛才去了心里的邪火,趾高气昂的打马出了辕门。

箭楼上的瞭望哨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今天是怎么了,索伦族咋都成了夜猫子,一批批的往外赶!”

他话音刚落,正在通过辕门的一匹战马嘎然而立,马上一个大胡子凶汉扭头冲着他喝道:

“你说什么!?我索伦族什么人刚才出了大营!?”

此人是托托葛手下一名探骑,耳力出奇的好,他听到瞭望哨的话心里疑惑,故而停马喝问。

箭楼上的瞭望哨一缩脖,心里这个气啊,暗道一声自己多嘴,赶忙回答:

“大人,一炷香前,索伦族三个游骑大人刚刚出营去了!小人亲眼得见不敢期满。”

“什么!为何不早报!不好,我们索伦探骑今夜只有我们两队得了将令,哪里还有人得令出营,难道是奸细!”

托托葛听闻有人出营也是心里纳闷,他疑惑的问身边的步卒。

步卒也是莫名其妙,他们纷纷相互对视,不明所以。

托托葛人长得虽然彪悍,但是可不傻,他也是老探骑了,少一思量,当即下令:

“托托摩速去我们索伦营查看是否有探骑出营!如无人出营立即报与千夫长大人,我等先去往东南大宁狼头山方向搜索,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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