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城伯赵之龙身兼着武操江职位，与文操江诚意伯刘孔昭一起负责长江防御。得到朱由检的圣令，让其整顿船只跟随大军一起往北走，赵之龙是一百个不愿意，凭什么让自己去啊？那可是跟清军作战啊！同样是操江职位的刘孔昭，怎么不喊他去啊？固然心里不愿意，圣令还是要遵守的。崇祯皇帝并不是历史上的弘光皇帝朱由崧，可以让这些文武随意欺辱。这位主虽然在北京也被不少蒙骗，但杀起人来是丝毫不手软的。好不容易整顿了十来艘能用的船只，又检查了一番船上的火炮，确定能用之后，赵之龙便带着一群勉强会驾船和勉强会操作火炮的士兵进入了运河。说赵之龙麾下的这群乌合之众是军队都算是抬举了他们。这些士兵就是赵之龙带着自己蓄养的家兵，从赌场、妓院、农田、渔村里找出来的，虽然挂着武操江麾下水师的名号，但这些士兵们也没有在那破烂的驻地，早就是该干嘛就去干嘛了，更别说什么日常训练了。所谓江防，早就是形同虚设了。说句大实话，赵之龙能凑齐十多条船出来，这船上的炮还能击发，已经算是赵之龙还有一点点心思在上面了。一路北上，没有进入济宁城，只是在城外的码头上得到了补给，有留守军官将领想要上船检查，被赵之龙给唬住了。好歹也是忻城伯，爵位在身，你一个什么破玩意军官就想上去检查？过了南旺湖区域，赵之龙经过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进入预设战场区域的明军，赵之龙对此不屑一顾，这么多的明军有什么用？清兵五万人，这根本就不是人多就能战胜了，哪怕是五十万明军在这里，都不可能战胜清兵。清兵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辽东过去这么多的明军精锐，都不能战胜清兵。现在这一群乌合之众，就想要战胜清兵了？“我们往聊城去支援，如果清兵下河来打我们该如何？”

赵之龙唤来自己的心腹家兵将领，对其询问道。这家将是赵家从小养大的，也姓赵，名为赵黄安，赵黄安身披甲胄，腰挎长刀，头戴兜鍪，端的是威风凌凌，只是若不是知道其根底，赵之龙都要赞一声，好一个无双勇将军！赵之龙派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妓院的娘们肚皮上厮混着。“伯爷，咱们可以待在最后一艘船上面，见机不妙赶紧撤！不过我听说这次清军来的匆忙，没有重型武器也没有船只，他们下不了水，咱们应该不用逃。”

赵黄安低声说道。赵之龙低骂道：“运河就这么宽，清兵在岸边一波箭矢下来，咱们能挡得住？待会还是得溜。”

“那也是。待会属下定然护送着伯爷。”

赵黄安说道。两人的窃窃私语，旁边的忙碌着的小兵们都没有听到，只有一名身着麻衣的士兵们抬头看了一眼，他距离两人最近，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让其震撼的是，这仗还没有打起来，主将居然就已经思考着逃跑了，实在是让人太过于汗颜了。十三艘船只上面，士兵也是分成了两起，比如身上穿着甲胄，带着武器的，身材高大，看起来也是勇悍之兵的这些人，都是赵之龙蓄养的家兵，这些人战斗其实还是有的。那些拿着破破烂烂的武器，大部分都没有穿着甲胄，而是穿着烂布麻衣的则是属于武操江麾下的士兵。武操江麾下常规编制七千士兵，百艘战舰，如今在赵之龙手底下，哪还有七千人，连七百人都凑不出来，这些士兵逃的逃，死的死。那些战舰也年久失修，一大半不能使用了。停在水寨里，一些船只甚至成了士兵们用来当做烧火取柴了，沉入江里的也不少，完全是一团乱七八糟，哪还有一点点军队的模样。凑齐这些士兵和战舰，赵之龙都费了老大的力气。十三艘战舰并排向北行进，船只到达了聊城地界，赵之龙下令放缓一下速度，探得敌情在进入聊城。哪有什么人去探听敌情，赵之龙打的注意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进去，总比一头扎进去好吧？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了城外，赵之龙对赵黄安说道：“咱们换船，那后面那艘小船，走得快！”

赵黄安：“属下听伯爷的安排。”

让后面的那艘稍微小一点的船只跟上来，赵之龙带着一部分家兵换上了这艘小船，然后紧紧跟随前面十二艘船只后面，见机不妙，马上就撤。已经能看到聊城的城墙了，厮杀声也传了过来。站在甲板上的赵之龙，双腿竟然发颤，他这辈子都没有上过战场，想着岸上就有五万的清兵，赵之龙的恐惧感从头淋到脚，要不是赵黄安扶着赵之龙，赵之龙恐怕就要跌倒在地上了。“伯爷，咱们怎么办？”

赵黄安询问道。赵之龙立即道：“咱们要是就这样撤了，放着高杰在聊城死，咱们回去就要遭受到陛下的惩罚，也是一死。”

“伯爷的意思是？咱们投降？”

赵黄安小心翼翼的问道。赵之龙摇头：“随便打几炮，然后咱们撤。投降不能投降的，我在大明也是伯爷，到了鞑子那边就什么也不是了。”

赵黄安慌忙下令向着聊城的方向胡乱开几炮，一点也不熟料的炮手于是就开始点燃火炮，结果打了两发哑炮，另外一艘船只的炮弹打出来落在了水面上。太晦气了，看到这局面，赵之龙更加没有什么信心去支援聊城了，还是赶紧溜吧。“已经看到清兵了，伯爷你看，那岸边上站着的都是清兵，密密麻麻的，太多了。”

赵黄安指着远方的岸上对赵之龙说道。赵之龙吓的一哆嗦，对赵黄安说道：“赶紧走，赶紧走，清兵就要发现我们了。”

早已经同样想逃跑的士兵们，立即调转船只，然后开始跑路了。这是大多数明军的写照，只是看到清兵还没有交手，就已经惧怕，不敢打了，心中想的就是逃跑，还能盘算着怎么逃才能逃的快，逃的顺利。如果明军士兵能用这个逃跑的心思花在怎么杀敌人上面，明军也不至于能被满人给灭了。主将的船只逃跑了，几艘近的船只见情况不妙，立马也跟着逃跑。赵之龙原先所在的船只上面，那名听到赵之龙与赵黄安说话的小兵，看了一眼身后逃跑的船只，一拳头砸在栏杆上面，愤怒的道：“这狗贼端的是无耻！”

“陈大哥，我们走不走？”

旁边有同样与这位士兵一样穿着烂布衣的士兵询问道。“不走！打旗号，让咱们其他的兄弟也不要走，我驾船在前面，跟我驰援战场！”

被唤做陈大哥们的士兵高呼道。船只上的这些士兵们纷纷响应，他们愿意跟随着这陈大哥一起去杀敌！无他，陈大哥平日里对大家颇为照顾，谁家有困难，陈大哥都能及时帮忙，这群半农半兵被上级将领遗忘的人们，在江畔过的日子狗都不如，得幸相互扶持，才没有饿死，这其中让他们团结一起的，就是这个陈大哥。响应这位名为陈奇策的小兵的船只有五艘，这五艘船只都是由他们这帮苦哈哈驾驶着。五艘船没有跟着他们喝他们血，抽他们脂的将军赵之龙一起逃跑，而是迎向了战场！陈奇策所在的船只，率先向着战场上清军所在的位置开炮，随即五艘船只上一共十余架火炮一齐开炮，炮弹呼啸着朝着清军飞去。平日里固然是要务农养活自己，根本不能指望军饷能发下来，陈奇策也没有耽误功夫保养这些船只和火炮。赵之龙挑选出来好这些能用的船只与火炮，基本上都是陈奇策带着人保养的。火炮齐发，让清兵阵型大乱，纷纷后撤，也有清兵策马冲到岸边，对着船只上射箭，见到清兵过来，陈奇策强行稳住自己的心境，吼道：“尽量往东边靠过去，远离西岸的这些清兵，不要被他们的弓矢给射到了！”

清兵的弓箭射的远，还有是几名士兵被射伤了，陈奇策赶忙操作火炮，调转炮口，朝着那一团射箭的清兵轰击了一炮，没有打中，落在了水面上，不过距离那一些清兵很近，让这些清兵的战马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纷纷后撤。逃之夭夭的赵之龙听到后面火炮声连连，回头看去，发现有好几艘船只没有跟着自己，而是继续往前炮轰清军了，这让赵之龙脸色格外难看：“是谁带着他们去迎击清兵的？”

赵黄安知道个屁，说道：“或许是他们自发去与清兵交战的。”

“该死，让他们去打什么？给我去查，谁不听将令，我要杀了他。”

赵之龙低吼道。赵黄安面色难看：“伯爷，要查，也得先等咱们离开这里在查吧。”

“快走。之后再与那几艘船的人计较。”

赵之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