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林大山心里升起一股侥幸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是我们家春霞？这怎么可能是我们家春霞？”

的确，地上这具胀得发白的尸体完全没法跟枯瘦的张春霞联系在一起。李卫国不忍地看了一眼林大山，低声道：“大山，这就是你们家春霞啊！她在河里泡了一整个晚上，可不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林大山下意识地摇头，嘴角挂着一丝滑稽的笑：“这怎么可能，她是个人，又不是馒头，怎么可能一下子泡成这样？”

一起跟过来的林成钢壮着胆子凑上前去，只看了一眼就哭了起来：“爸，这就是我妈，她腰上还挂着咱们家的钥匙呢！”

林大山还是不敢相信：“这……这怎么可能？我都跟她说了，她要是有个好歹，咱们家就彻底散了，她怎么还会去做这种傻事？”

就在这时，张嫂子有些害怕地站了出来，说道：“我……我昨天晚上从娘家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河边蹲着一个人，但是我还真没认出那是你们家春霞。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洗衣服，我还以为是村里的女人趁着下工的时间来河边淘洗衣服，我就没在意。”

张嫂子的话说完，大家都很沉默。林小美就那么凄凄惨惨地走了，张春霞这是放不下女儿，疯疯傻傻之间，跌进河里淹死了啊！“好了，既然都已经确定了，那咱们一块搭把手，把人给抬回去。”

李卫国的心情也很沉重，虽然张春霞在村子里的口碑并不好，可林家接二连三地出事，也实在可怜。李卫国的话落，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杜大海率先站了出来：“再来三个人，咱们找块木板来，一人一个角，也就抬回去了。”

人群里，周贵英愣愣地看着杜大海，心里突然对张春霞生出几分羡慕来。她死了，也就解脱了。家里的烦心事，她一件也不用操心了。眼睛一闭，整个世界都清静了。周贵英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转身朝新宅的方向走去。张春霞的尸体抬进林家院子的时候，张秀兰正坐在堂屋门口发呆。猛地涌进来这么多人，她倒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张秀兰强撑着站了起来，凌乱的白发在空中飞舞，看得进来的村民心里生出几分不忍。直到杜大海和几个年轻后生抬着木板进来，张秀兰才猛地跌坐在地上。“那……那是什么？”

她指着那块木板，手指抖个不停。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敢回答她。“春霞呢？春霞在哪儿呢？”

张秀兰在人群里搜寻林大山的身影，她需要儿子给她一个答案。“娘，他们抬着的就是春霞，春霞死了。”

林大山神色木然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艰难地走到张秀兰身边，眼泪不知不觉披了一脸：“娘，以后咱们家，就剩咱们三了。”

张秀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一脸惊恐地看着林大山，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娘，难受你就哭出来，你哭出来吧！”

林大山握着张秀兰冰凉的手，想安慰她。张秀兰却扯着脸皮，将嘴角往上扬了扬，只是片刻功夫，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整个人直直地朝后倒去。半天之后，林家的院子里摆了两口薄棺材。林大山就跟死了似的，直愣愣地坐在堂屋门口，连眼睛都不会动了。林成钢强忍着害怕和无助，穿着一身白色孝服，跪在张春霞和张秀兰的棺木前，一边哭一边烧纸钱。李卫国和村里的几个老人陪坐在棺木旁边，默默地抽着烟卷，半天都没有说话。省公安厅的会议室里，气氛有些沉重。叶公安坐在椅子上，头发凌乱不说，脸色也很憔悴。“队长，你都好几天没合眼了，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有人忍不住出言劝道。叶公安却缓慢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咱们什么时候把巨蛇抓到，咱们就什么时候休息。”

“可是队长，那巨蛇十分狡猾，咱们派了局里那么多女同志进行诱捕行动，都没有成功，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叶公安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沉吟道：“眼镜和光头的口供，你们仔细看过了吧？有没有发现关于巨蛇的关键线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叶公安说的关键线索是什么？一直安静坐着的杜明川想了想，冷静开口：“从巨蛇亲自下手的几个女同志来看，他选中的对象，不仅身材高挑，外形也很漂亮。”

叶公安赞赏地看了杜明川一眼，点头道：“是，杜团长说的没错。我们之前的诱捕行动之所以会失败，很有可能就是我们抛出去的诱饵不够吸引巨蛇。”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这次的诱捕行动，几乎已经将整个省内的女公安都派了出去，如果这些同志都不能吸引巨蛇的注意，那还能到哪里寻找合适的诱捕对象呢？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叶公安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杜明川身上。他激动地一拍桌子，大声问杜明川：“杜团长，你们部队肯定有不少能力强悍的女兵吧？有没有适合执行任务的女同志？”

杜明川想了想，答道：“我们军区是有不少女兵，能力也不错，但是外形条件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那就不知道了。”

叶公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拉着杜明川就往外面走：“我现在就去跟领导申请，咱们下午就去你们军区走一趟，去看看那些女兵。现在正是破案的关键时刻，这事必须得尽快行动。走，咱们现在就去找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