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私下设了这场赌局的人。便都收到消息。高源之高相，也下注了。买的却是下注最少的那注——太子查到高家庄子的隐秘才会收手。凡是听闻这个消息的人家，夜里睡觉都惊醒了几次。能立身朝堂的，甭管现在是否早将为官初衷抛之脑后。脑子却没丢。大家都从高相爷的下注里，品出来一丝隐晦的深意。太子就算没能查到高家庄子的隐秘，那他也得查到。高相这是要对太子下手。同时也隐晦地敬告他们，做个聪明人。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做，不该管的事少管。这一下子，直接让众人梦回数日前。九千岁血洗逍遥王府大门一事。起因是太子险些遭到毒害。如今一想，其中怕是也有高相的手笔！只高相不同于逍遥王这个，在朝中无甚根基的闲散王爷。高相可是三朝元老，朝中重臣。不是九千岁想如何便能如何的。所以，九千岁干脆就让太子自己，去查跟高府相关的案子。企图借机扳倒高相？就算失败了，也不用动九千岁的筋骨。少数人脑补了这样一出大戏。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的推断没错。要知道，高相爷幼女，可是贵妃。想到此处，众人又不自觉多想了一层。莫不是高贵妃入宫多年，终于怀了龙种？不然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一定要弄死太子？再多的，就没人敢想。怕再想多了，就睡不着了。总之，几乎所有朝臣，在太子必死这一点上。大家毫无怀疑，并不觉得被高相算计的太子会有活路。首先，太子不得皇帝重视，稍有疏忽，太子便没了。其次，若是九千岁果真护着太子，会让他跟高相明着干？这摆明了把太子推出来当靶子。最后，太子要人没人，要兵没兵。怎么跟高相斗？完全死路一条！甚至于，礼部尚书孙文善都开始愁了。太子殿下的丧礼是不是也得准备起来呀？偶然听到孙尚书呓语的李悦：……啊，这。太子病入膏肓了吗？不是前两日还见他活蹦乱跳。李悦挠头，想法子往司礼监递信问了一句。难道太子触怒高相，被高相行刺了？谢无端看着手里递上来的纸条。默了半晌。周德年打量着他神色，垂眸问：“督主，可要给李世子回信？”

谢无端瞥他一眼，沉吟片刻。“可，让他再听见孙文善嘀咕。不妨劝他备着，有备无患，免得到时来不及备。”

周德年猛地抬头，直愣愣看过去。对上谢无端冰冷的眸子，无言半晌。“……啊？”

谢无端沉默。周德年嘴角抽抽。真准备啊？督主不是在意太子吗？果真不管太子死活了？谢无端不忍看他这副蠢样，垂眸端杯子喝茶。啜了一口，慢声说：“反正最后都要死人，不是太子也是别人。准备着些总是没错的。”

完了见周德年松了口气。谢无端才又补了一句，“你脖子上的东西莫不是显高用？”

周德年：“……奴婢这就让人给李世子回信，免得他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