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馨馆雅室，姜莞宁独自一人坐在里面，眼里没有焦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自陆子珩离开后，她已经动也不动地坐在这儿快一个时辰了，外头的紫黛心急如焚，不知她到底怎么了。因此紫黛见到萧铎的时候，一改之前的不情不愿，急忙进去通报。姜莞宁半天才对她的话有反应，却又好像全不在意，“我今日，谁都不想见。”

“那我这就去请萧大人离开。”

紫黛刚要退出去，姜莞宁头又抬了起来，“请他进来吧，刚好，有件事想问他。”

萧铎一进屋子就察觉出姜莞宁不对劲，她安静地坐在那儿，听见了响动也只略抬了抬头，那双令他觉得清澈灵动的眼睛里，却一点神采都没有。萧铎下意识地皱眉走过去，“被欺负了？怎么这个模样？”

姜莞宁置若罔闻，没头没脑地忽然问他，“萧大人，你们指挥使大人，是个好人吗？”

萧铎一愣，“怎么问起这个？”

姜莞宁神色木然地等了一会儿，忽而又垂下眼，“算了，只当我没问过，我就是好奇。”

她脑子此刻转得很慢，本能地不愿去想事情，请萧铎进来也只是突发奇想，“萧大人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您去忙吧。”

萧铎愕然，气笑起来，自己才刚进屋吧？“要赶我走？”

姜莞宁不知畏惧地“嗯”了一声，看起来头铁得很。她状如游魂的样子让萧铎眯起了眼睛，反而在她旁边大咧咧地坐下来，“可我不想走。”

姜莞宁抬眼看他，只是眸子依然涣散，“我很难过，想哭，怕你看到了烦，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快忍不住了。”

萧铎：“……”她眼睛确实开始泛红，像个小兔子一样，萧铎不在意地一挥手，“无妨，我又不是没见过。”

他话音刚落，就见姜莞宁的眼睛里滚出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顺着瓷白的脸颊滑到下巴，滴了下来。这个……萧铎当真没见过……姜莞宁哭得无声无息，只有大大的眼睛里一颗一颗地沁出眼泪，很快将她膝盖的裙子打湿。之前姜莞宁确实在他面前哭过，但那会儿她哭得隐忍，不想让自己哭泣的样子被人瞧见，可这次不同，大颗的泪珠根本止不住，仿佛是从她身体里冒出来的伤心欲绝，源源不断，痛彻心扉。萧铎慌了，比被数人围攻逼入绝境还要慌，竟是本能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他没有帕子！这么哭下去不得把身体里的水都哭出来？他为难地往姜莞宁身边靠了靠，“被欺负了不还有我欠你的人情，光哭可没用，你……”姜莞宁什么都听不进去，大大的眼睛已经有点肿，但她好似个失去了魂魄的娃娃，眼瞳深处只看得到无尽的伤心，一碰就会碎一样。萧铎长叹一声，帕子没有就没有，好歹有衣服。将人小心地揽过来，萧铎也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风，明明最不耐烦看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偏偏她哭的让人只有焦躁没有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