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起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照镜子，有种想死的冲动。陆星剑也注意到了，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算是吧。”

许诗霜叹气。后半夜她才睡着。陆星剑沉吟片刻后道：“今晚我睡卫生间。”

“不用。”

许诗霜脸色虚弱道：“我现在就挺困的，我感觉今晚回来我能倒头睡着。”

陆星剑：“那要不你再睡一会。”

“不行。”

许诗霜收拾了一下东西，快步走出去道：“我上班要迟到了。”

上班女人的早晨每一刻都争分夺秒。今天起晚了，许诗霜甚至来不及吃早饭，让许乐乐把早饭往袋子里一装，便挎上包骑自行车匆匆走了。陆星剑站在窗边目送她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陆兴泰慢悠悠地摊开桌上的报纸，喝了口茶道：“小许最近忙起来，有份自己的工作，也蛮好的。”

“是啊。”

伊晓燕端着盘子放到桌上，附和道：“女人还是要有份工作。瞧她最近忙起来，都没工夫闹腾了。”

陆兴泰点点头，侧目看向陆星剑道：“能处处就继续处。我看小许改了那些毛病也蛮好的一个小姑娘，你以后少提离婚这事儿。人一个姑娘，既然嫁给你了，你就要对人家负责。”

陆星剑沉默着，没有说话。目前为止，他不能确定许诗霜是真的改了还是装出来的。……今天上班，许诗霜特地又穿了一身新的白色裙子。这裙子是收腰的款，中间加了条腰带，看着整个人特别苗条。同诊所的护士们看了，顿时纷纷围上来问她是在哪儿买的。在许诗霜说出这是自己设计的款托裁缝店定制后，她们再次说能不能也帮忙做一件。于是许诗霜就又接到了好几单生意。再加上之前赚的，光卖衣服的外快就顶她一个月工资了。护士们现在对许诗霜也不再像从前刻意孤立了，而是特别地热情。只是心里对她又爱又恨。爱是许诗霜穿上的衣服确实好看，价格也比百货大楼里卖得那些昂贵成衣要便宜。恨则是因为……每天看她穿一套新衣服，都想买啊啊！时间一久，荷包怎么撑得住。每个月工资就光用来买衣服了。就譬如袁凡旋，她看着许诗霜今天穿的衣服心里也想要，但她忍住了。一个月才三十块的非正式工工资经不起这么花。一整天许诗霜心情都特别好，哼着歌，在科室里摸鱼看书。李医生闲来无事，找她唠嗑道：“听说你这两天在单位里卖衣服？”

“什么卖衣服。”

许诗霜立刻警惕，撇清关系道：“我可没卖啊，是那些姐妹找我帮忙去裁缝店定做，我自己是没多收一分钱。”

“我晓得伐。”

李医生笑呵呵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托你给我大女儿也做一件。这不，小姑娘马上念高中了，特别爱美。”

“哦，那行的。”

许诗霜没想到又是一单生意上门。李医生平日对她挺好的，也很照顾她，她都不好意思赚他钱。但价格已经明码标出去了，她只能收下他给的十二块钱加一张布票。左右那个裁缝店老板只认识她，就算有心人要查，也查不出什么苗头。许诗霜拿了钱，用纸笔记录下李医生女儿的身高体重腰围。这时护士长张和美从外头开门进来，喊道：“小许，外面有人找你！”

许诗霜还在想是谁，走到门口一看，发现是上回在牙科诊所遇到的那俩兄弟。寸头青年穿着件丝质敞领衬衫，下身是黑裤子，脖子上挂着个链子。看起来是七零年代特别时尚前卫的打扮，就是整个人有些流里流气的。而他旁边的男人就显得沉稳许多，发型是时下很流行的“郭富城”中分头，白衬衫黑西裤，脚踏皮鞋，手腕上还戴着一块手表。上回他满嘴是血许诗霜没注意，这回一看，发现这个哥哥长得还挺帅气的，有种七八十年代港风帅哥的气质。寸头青年长相也还算有点小帅。这两个年轻男人一起出现在诊所里找她，许诗霜立刻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周围不少护士职工都在看她，表情八卦。“许……”寸头青年抬手欲她打招呼。许诗霜赶紧把他们拉到一边。“小许，这俩谁啊？”

张和美问道。许诗霜回头笑道：“这是我两个表哥，不好意思啊，我先跟他们说两句。”

张和美：“没事没事，你慢慢聊，这会不忙。”

许诗霜把两人拉到诊所门口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寸头青年打量着她，道：“你还真是这里诊所的护士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骗你们啊。”

许诗霜没好气道。寸头青年摸了摸鼻子，“上次我哥的事，谢谢你了。”

“小事儿。”

许诗霜扭头看了眼边上一直没说话的男人，道：“你哥牙齿弄好了？”

“没呢，这不来找你了。”

寸头青年搓搓手。许诗霜：“先提前跟你们说，找我植牙要一百元钱。这个一次两次是弄不好的，看情况，起码要来三次以上。”

“钱不是问题。”

寸头青年顿了一下，问她道：“就是你做的材料是啥样子的？看着很明显不？”

他之前跟哥哥跑了市里大医院，看了好几个牙科医生，都说只能弄镶金牙。但那种弄在大门牙边上太难看了，这才想着来找她，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她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