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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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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蒲桃又起了个大早,准备便当,还花心思摆拍下来。  这个做作习惯已经持续小一阵了,好不容易凑齐九张美图,她一次性po到了朋友圈,仅对云间宿可见。  她开辟出一片荒草地,精心打理,把它变成只对云间宿开放的私人花园,他推开窗就能看见。  可惜的是,盼了一早上,蒲桃都没等来云间宿动静。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都要走去他窗前一问究竟。  午休时分,她直接给他发消息:吃饭了吗?  云间宿回的不算慢:还没。  蒲桃顺理成章道:我在吃自己便当。  云间宿:我看见了。  蒲桃失语了一下,想问他不值得留评点赞吗,如此大费周章的九宫格,就只是他沿途一闪而过的平凡风景吗。但她忍了忍,最后只无辜说:啊?看见什么了。  云间宿:看见一棵大蒜。  蒲桃秒懂:……干嘛。  云间宿:不适合你。  蒲桃原形毕露: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云间宿:有话直说不好么。  蒲桃:可便当就是我亲手做的啊,不是网络盗图。  云间宿:我知道。  蒲桃心漏一拍,因为他忽而认真起来的语气。  当然,这种语气可能只是出自她脑补,对面不过是稀松平常回了句“我知道”。  蒲桃忍不住要贪得无厌了,她搁下筷子,问:那你看完九张图,有没有一丝丝小心动。  云间宿:我存了一张。  他答非所问,清清白白说着暧昧不清话。  蒲桃胸口骤紧:哪张?  云间宿:有猫头饭团那张。  蒲桃仰头猛蹭两下椅背,好像要削去一些她无法承载的偌大欣喜:是我头像这种猫头吗?  云间宿:大条那种猫头。  哼。  哼哼哼。  蒲桃心头养了窝置气小粉猪,咬牙打字:有区别吗?  云间宿:应该有吧。  故意跟她唱反调是吗?  可她还是笑得合不拢嘴:我看我头像好像更可爱,拍它的人摄影技术一定很好,而且真心喜欢,才能有这种效果。  云间宿:行吧,夸组骨干成员。  蒲桃:过奖。  蒲桃开心地吃掉半只鸡蛋,问:你怎么还不吃饭?  云间宿:朋友约了饭局,在等他。  蒲桃:他。  云间宿:?  蒲桃重复:他。  云间宿:……  蒲桃:为什么不用“它”,好让我抓心挠肝茶不思饭不想。  云间宿:我活在人类世界,不是动物星球。  蒲桃:……  蒲桃:可以发条语音证明一下你的确是人类吗?  她见缝插针的本事令人钦佩。  程宿单手点着桌面,失笑无言。  蒲桃自嘲:我是不是特像那种聊着天然后冷不丁跟女生要自拍的猥琐男?  云间宿:你还知道啊。  蒲桃一本正经:嗯,我的自我认知还是比较清晰准确的。  蒲桃:我就是图你声音,我知道。  程宿刚要回复,左肩被拍一下,他掀眼,友人已经到场。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他说着话,在他对面入座。  程宿按熄屏幕,仍未敛起唇角:“看五岁小孩聊天。”

“这么好玩?”

友人呷了口茶。  程宿低“嗯”了声。  友人问:“没先点菜?”

程宿:“等你来啊。”

朋友笑:“我以为我来了就能吃上。”

程宿:“不是你请客?”

“好……好吧。”

朋友招呼服务生,让她送来餐单。  趁友人点菜勾画间隙,程宿拿起手机,敛目看了眼微信。  里面有一条消息撤回提醒。  程宿勾了下唇,每次都他回慢了,回晚了,她就来这招,第一次,第二次,他会问发了什么,她的回答相当统一:不用在意,我只是在确认自己没被拉黑删除。  无奈之际,程宿也产生自我怀疑,他很像那种人?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一下省的这姑娘又胡思乱想:我吃饭了。  对面秒回:您慢用。  她鬼机灵地着重强调:跟他。  程宿哼笑一声。  笑完就察觉到来自友人的灼灼目光:“又在看五岁小孩视频?”

程宿把手机倒扣回桌面,没否认:“嗯。”

“谁啊,我也去关注下。”

程宿果断转移话题:“雍靖舒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朋友说:“她有事回老家,让我跟你请几天假。”

程宿道:“哦,没事,她也跟我说了,这几天我去店里好了。”

服务生端来两碟精致小菜。  程宿道了声谢,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友人皮笑肉不笑,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程宿皱了下眉:“我?”

友人:“对啊,这么爱看小崽儿,不如早点结婚生子。”

程宿:“……”  他淡定给自己斟茶:“我还年轻。”

友人讥他:“你也五岁啊?”

程宿笑了:“也不是不行。”

——  当晚,蒲桃加班到凌晨才回家,并意外碰到了自己足不出户阴暗生长的古怪室友。  她正在厨房泡杯面,头发快长到臀部,盖住整片背脊,末端参差不齐,仿佛从不打理。  只一个照面,女孩就匆匆走回自己房间,轰隆带上门,避她如避邪。  她干瘦苍白如纸片,真怕哪天暴毙都无人问津。  蒲桃莫名忧心,并企盼着退租日期早日来临。  订了份宵夜,蒲桃换好宽松的家居服,靠到床头,百无聊赖地来回刮拉着好友列表。  她发现,不知不觉间,云间宿已经成为她工作之余的生活重心。  一下午没敢打扰,她就想他了,好想他,想跟他说话。  而她最擅长地就是顺心而行,她旋即点进置顶,按门铃: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一分钟后,云间宿:哪种说话。  蒲桃笑了起来,有些小得意,又有点同情他,两种情绪交织,让她不由用手捶床两下,回:你得了蒲桃PTSD吗?  云间宿:我看是。  蒲桃:我不逼你了。  云间宿:你最好说到做到。  蒲桃:你还在外面吗?  云间宿:回家了。  蒲桃:大条在干嘛?  云间宿停了会,似乎真去看那只猫在干嘛:睡觉。  蒲桃:我也睡觉了。  云间宿:?  蒲桃:晚安。  他没多问:晚安。  过了会,蒲桃又说:晚安。  云间宿:不是晚安过了。  蒲桃:这是我跟大条说的晚安,可以帮我转达一下吗?  云间宿:可以。  蒲桃:那大条要不要跟我说声晚安。  云间宿:他已经睡了。  蒲桃:主人可以代劳。  云间宿叹了口气:晚安。  蒲桃:猫会打字吗?  云间宿:又来了是吗?  蒲桃:我要句晚安容易吗?[难过]  云间宿:[语音消息]  计谋得逞。  蒲桃心满意足摁开。  结果,是一声,没有感情的,低气压的,极为散漫短促敷衍的:  “喵”。  靠!蒲桃快被可爱炸了,但还是嘴硬:卖萌犯规。  云间宿:猫不光不会打字,也不会讲人话。  蒲桃:可我听不懂诶,这算不算作弊。  更长的语音运送过来。  蒲桃点开,是他彻底没辙的声线:  “晚安,晚安,晚安,满意吗?蒲桃小姐。”

他的口吻,好像位骑士,又像是无下限纵容她的英俊管家。  蒲桃沉醉其间,又罪恶感满满:我感觉自己在逼良为娼。  云间宿:难道不是?  蒲桃:你可以不理我的。  云间宿:再作?  不知为何,简单两个字,让蒲桃心怦怦直跳,脸倏地就炸油锅,四肢百骸都过电般激起麻意。  她死抿唇笑着,一字一顿回复:  哦,  不  敢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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