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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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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宿。  这两个字,好像一柄无形的秤杆,挑去了不真实的盖纱。  他切切实实出现在她眼前,不再如隔云端。  蒲桃抿紧了唇,死憋着笑,把自己名字输入:蒲桃。  也是两个字。  她又想把自己藏进桌肚与桌腿肩并肩偷着乐了。  发送出去,蒲桃再次抬眸。  要命,他怎么又在看她。  男人笑意很淡,却很分明,足以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感烟消云散。  可他的眼神太直白了,或者说是真诚,好像明目张胆看她这件事,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没有任何不妥,这反而让蒲桃更加羞赧。  仿佛考场作弊被老师抓包,她火速垂下眼睑,双颊完全无法降温。  看他们眉来眼去好半天,辛甜凑过来心急悄声问:“你俩暗度陈仓的怎么样了。”

蒲桃:“没怎么样。”

“我才不信,你脸红成这样。”

蒲桃嘴硬:“你跟帅哥讲话不会脸红吗?”

辛甜:“会脸红,但不会这么怂。”

蒲桃无法反驳,他猝然拉手的举动,好像一杯烈酒,后劲实在太大。  程宿低头看她回复,勾了下唇,回复道:待会有安排吗?  蒲桃想了下:下午可能要帮他们收拾东西。  她局促地把手机在膝盖上硌两下,问:你两点就要走了吗?  程宿:四点的高铁。  蒲桃心促促动着:嗯,好,时间是有点紧。  是不是应该说点不舍的话,她言语功能基本宕机,面热心跳,词不达意。  程宿:下午陪我出去逛会  他想了想,指端下压,补了个“?”

,才发出去。  蒲桃愣了下:你想去哪。  程宿:都行。  蒲桃摸了下额集:会不会太赶了。  程宿:我今天可以不走。  蒲桃脑袋嗡了一下,因为这句话太引人遐想,她不是故意要延伸到奇怪的方向。  她单手撑腮,脸在烧。只好一会按按左脸,一会压压右脸,企图逼退那些滚烫。  蒲桃快速敲字:你还是按照原计划回去吧,我明天要早起上班,公司有点远。  发出去后,她重读一遍,顿时想以头叩桌,这句话太诡异太容易惹人多想了吧。  她只是不想给他制造多余负担,需要改变行程。  蒲桃匆匆添话,更显欲盖弥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大条在家孤单伤心饿肚子。  程宿笑了:好。  桌上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只有他们两个,手指上偷系着一根隐形的线,细微一动,波及全身,心也随之振颤。  —  饭局结束,蒲桃跟着声息工作室众人一齐离开。  程宿跟锦心并排走在前面。  他们随意聊着天,也是日常中的听觉盛宴。  蒲桃听着,视线扎根到男人背部,再难拔除。  他身形赏心悦目,宽肩窄腰,安全感与年轻感呈现的恰到好处。  辛甜还在揶揄,提醒她要把握机会,她声音不算小,蒲桃快羞臊至死。  程宿也来了他们展区,他下午没活动了。  蒲桃一直在偷瞄他动向。  他跟锦心说还有事,要提前走。  锦心惋惜道晚上还想约桌游呢。  程宿抱歉地笑了下,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滑过,到蒲桃这里时,有了稍纵即逝的停顿,而后启唇:“我约了人。”

蒲桃本一眨不眨盯他,此刻只能埋头,躲躲掩掩,唇角却情不自禁上翘。  辛甜受不了地用气声说了句:卧槽——  蒲桃拍她后背一下,警告她闭嘴。  程宿跟众人道别,一个人走远。  蒲桃急不可耐地想着借口脱身,可她才稍微恢复运转的大脑,再次被他刚刚那一眼搅浑。  辛甜是个厚道人,有眼力见,立马把这位怀春少女往同方向搡:“走吧,我帮你打掩护。”

蒲桃有些不好意思,半推半就着,直接被她一记刀眼杀走。  蒲桃只能整理一下耳边碎发,匆匆跟过去。  她心跳飞速,取出手机,刚要问程宿在哪,他发来了位置共享。  蒲桃顿了下,按下同意。  地图上,两个小点隔得并不远,他在三号门。  蒲桃呼吸不畅,但还是加快步伐,近乎小跑起来。  两个圆点箭头在逼近,逐渐重叠。  蒲桃深吸一口气,慢下来。  立在门边的男人已经在看她,他的眼睛,有一种平静的引力。  不会令人不适,但容易失足深陷。  蒲桃走过去,说:“让你久等了。”

程宿扫了眼手机屏幕:“五个多小时,是有点久。”

蒲桃秒懂,小声歉疚:“……对不起。”

程宿“嗯”了声,似乎是接下了她歉意,而后问:“你热吗?”

“啊?”

蒲桃双手摸脸,不安起来,“我脸是不是很红?”

一定是。  程宿敛眼打量着她,含蓄道:“还好。”

他真正想说,太可爱了。  “那就好。”

被他注视,蒲桃又虚浮起来,好慌啊,只能生硬尬话:“我们出去?”

程宿应下:“嗯。”

两人走到外面,时值正午,日光热烈地扑了满身。  要去哪。  蒲桃也没头绪。  她侧头问程宿:“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程宿弯了下唇:“你微信问过了。”

有吗?蒲桃完全不记得,她把手机取出来确认。  蒲桃瞬间头痛,午餐时她真的问过,结果这会还是只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好搓。  “我想想……”她咬着食指关节:“你住的酒店在哪?”

短促的沉默空档后,程宿问:“你要去?”

蒲桃否认三连:“不是不是不是!就是想去离你酒店近一点的地方,我太远了,你还要回去收拾行李,赶不上高铁。”

明明在澄清,却讲到自己面红耳赤。  程宿声音带笑:“我住尧棠公馆,离东站不远。”

“哦,那里,那是挺近的。”

你在说什么,表现得也太烂了吧,蒲桃要在心底把自己锤爆。  腹诽之际,男人忽然叫她:“蒲桃。”

她看回去。  他语气温和:“我也很紧张。”

蒲桃愣住,眼光闪了一下。  她觉得程宿在安抚她心绪。  可她并没有被安慰到,心反而被这句话死勒住,越来越窒。  就因为他也紧张,她急升成紧张的二次方。  蒲桃必须找个缺口吸氧:“你紧张什么?”

程宿反问:“你又紧张什么?”

“不知道,”蒲桃迟疑两秒,仅能给出最直观的回答:“可能因为你长得太帅吧。”

程宿笑了下,似有所领会:“原来我在紧张这个么,因为你太漂亮?”

!  !!!  他在说她漂亮?  蒲桃要被汹涌的窃喜掀倒,所有的皱皱巴巴,瞬时被这句话、这种声音熨平。  难怪女人都爱听美丽的夸奖,哪怕不知道真假。  她思绪不再滞塞,活络了一些,脑内拼命搜刮着地点,片刻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寺水街?离你酒店很近。”

程宿颔首,取出手机叫车。  蒲桃主动揽下:“我来叫吧。”

程宿已经下单,看她一眼:“待会请我喝东西吧。”

蒲桃肯首:“也可以。”

出租车来的很快。  程宿打开车门,先让蒲桃进去,自己随后躬身进来。  男人个头很高,后排顿时显得拥挤。  蒲桃无意识地盯着他被后座怠慢的膝盖,在思考要不要让师傅把副驾往前移一点。  正想着,她感受到程宿的视线。  她看太久了,蒲桃反应过来,猛地回神,撞上他双眼。  她赶紧找托辞:“你觉得挤吗?”

“没关系。”

他稍稍挪动,往中间坐了点。  离她……  更近了。  蒲桃手抵唇,微微偏开眼,她怕他发现她眼角眉梢都是痴汉笑。  一路上,兴许都有些拘束,他们交谈寥寥。  蒲桃根本不敢掉头看程宿,平视前方都需要勇气,就提着一口气,贴近车窗,死磕沿途街景。  终于到达目的地。  寺水街人来车往,如其名般傍水依寺,年代感与现代化交相融合,美而静。  蒲桃先下了车,停在路边,回头等程宿过来。  她垂手而立,偷偷舒展了下绷上一路的双臂。  “走吗,”她佯装语气轻松,已能恰然相处:“我们先去买饮料。”

说完就要抬足。  程宿叫住:“等会。”

蒲桃驻足。  程宿递出手。  蒲桃僵住,好不容易平复一点的心率,再次直飚峰值。  什么意思,她声音微颠:“是要我拉着吗?”

程宿失笑:“不然呢。”

他又说:“我没戴眼镜,人生地不熟。”

鬼话连篇。  可她怎么那么高兴呢。  蒲桃咬着下唇忍笑,完全被牵着鼻子走,隆重宣布:“哦,遵命,那我可就拉了啊。”

她嘀嘀咕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程宿听见了,问:“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一个小时前?”

“嗯?你怎么知道的?”

她装傻,揣着一颗在蹦床上连续跳高的心脏,搭上程宿那只手。  她发现,她只能握住四根手指。  被空出的那只拇指,轻轻压回她手背。  神呐,蒲桃耳廓红透,因这个细微的回应,肌肤接触,走电般让她颤抖。  程宿垂眸看她,眼底闪着笑,动作却在一瞬间反客为主,掌控回去:“拉好,别把我弄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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