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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安非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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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易白是在易家的一次酒会。那时候我和安浔刚考上大学,正在放暑假。

  易白大学毕业回国,他母亲为他张罗了一场欢迎会,我当时觉得他家挺无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儿子取得了什么傲人成绩,结果仅仅就是拿个毕业证。

  本来安教授是让安浔跟他去的,安浔心眼太多,得到消息后一早就跑出去写生了,安教授临走抓了我这个“壮丁”。

  听说安浔生母和易白的母亲是同学,以前关系挺好,后来安浔母亲生病去世后联系就少了,安教授哄安浔跟他去酒会时说:“你三岁的时候去易家玩,扯着人家易白小手怎么都不松开,后来还咬了他的脸蛋,已经小学一年级的易白哭到喘不上气……”

  结果就是,安浔更不愿意去了。

  我觉得,我家安教授的智商,在线时特别高,下线时特别低。

  去时我妈非让我穿西装打领带,后来到易家发现只有那些老家伙们才西装革履的在别墅一楼碰着红酒杯寒暄着,易白和他的那些朋友都在别墅后院烤肉。

  我这种装扮过去果然惹得他们嘲笑,尤其那个叫向阳的,他告诉我我走错了地方。后来我当着他们一众人的面就把西装外套和衬衫都脱了,只剩一件背心,西裤也挽成了九分。然后向阳就走过来,给了我一个鸡翅。

  就这样认识了他们。

  后来的几年,我跟他们学会了上夜店、飙车、喝酒、还有泡妞。易白总是最受女孩欢迎的那个,可能因为他长得高高帅帅还出手大方。他眼光挺高,一般女孩都看不上,虽然挑剔但却不是一个专一的人。

  公子哥儿的圈子,灯红酒绿,诱惑太多,男欢女爱今天合明天分之类的太过正常,没有人像那些小女生一样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童话,包括我。

  可是安浔不一样,她就是那种小女孩,我当她的面称之为——爱情洁癖,私下里都叫她小矫情。而且我不止一次劝她别把姿态放太高,那么多喜欢她的男孩,选一个顺眼的也不枉青春一场。当时安浔瞥我一眼,慢悠悠地说:“暂时还没人配得上我。”

  中学时候的安浔,骄傲的像一只孔雀,年少轻狂,不可一世,最喜欢拿鼻尖看人,大学后才慢慢收敛了些。用安教授的话说,这是见了世面,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即使她变得低调又友善,但在我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时候她却依旧单身。

  直到一次假期,易白母亲见到安浔后喜欢的不得了,立刻回家翻出了当年和安浔母亲的书信,说安浔和易白是有婚约在身的。我当时觉得特别好笑,安浔也当个玩笑,可是看完书信,她态度就不一样了。后来我才知道,一涉及到她亲生母亲的事,她就会失去判断力。她的决定让我们都大吃一惊,她竟然同意与易白的订婚,给出的理由是,这是她母亲希望的。

  易白完全不以为意,照样换着女朋友,订婚的事不闻不问,只保证到时候到场。

  有次他带着新认识的一个漂亮女孩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是真的忍不住发火了。我跟他说:“安浔是我姐,你们不认识没感情我知道,但请做到最基本的尊重!”

  易白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别太认真,这场婚姻大家都心知肚明,安浔为了我家的钱,我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

  要不是当时向阳拦着我,我想我会和他打一架。我气到不管不顾地冲他大吼:“易白你少自大了,安浔一幅画的价格比你一个月收入都高,她为你家的钱?我呸!”

  显然易白知道安浔是个画家,却从来没去主动了解过她,竟然觉得安浔是个贪慕虚荣的拜金女。

  易白似乎也有些意外,他皱了皱眉头,半晌才疑惑道:“那是为什么?我们并没有见过。”

  我懒得再理他,准备走的时候,他跟我说:“安非你帮我约一下安浔。”

  “你不会连她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吧?”

我问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想的是如果安浔真和易白订婚我就去抢亲,被我爸打死我也得去。虽然安浔经常让我抓狂,但被人如此对待我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

  易白耸耸肩表示自己确实没有安浔的电话。他旁边的女孩见他如此态度“扑哧”笑了出来,一脸挑衅地看着我,样子很骄傲嚣张,像中学时代的安浔,不过安浔不像她这样讨人厌。

  这女孩叫陈音,我认真的记住了她的名字,然后对她笑了笑,说:“安浔比你漂亮。”

我知道女孩最在意这种话。

  她微微变了脸,随即又控制了下情绪故作镇定地说:“是吗?”

  我不再理她,将安浔的电话号码给了易白,让他自己去约。我想,或许安浔见到他会改变与他订婚的主意,因为易白这种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是安浔最看不上的。可显然我失策了。我忘了易白也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他像模像样的时候还挺能迷惑人的。

  第二天上午安浔就接到了易白的电话,那时候安浔正在画画,我不知道易白说了什么,安浔脱了满是油彩的围裙,套了个大衣就出门了。

  真够随意的,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怪易白不够重视安浔的时候,其实安浔也从没主动去了解过易白,就算是两人第一次的正式见面,安浔都这么不在意,甚至都没用粉擦一下脸。

  易白其实也挺可怜的。

  安浔下午就回来了,看不出什么情绪,我假装随意地问她:“干嘛去了?”

  她倒是丝毫不隐瞒:“和易白吃了个午餐。”

  “哟,见未婚夫去了,感觉怎么样?”

  “不讨厌。”

典型的安浔语气。

  过了几天后我见到易白,那个陈音还在他身边,照他以前的速度该换女友了。于是我问那陈音:“你还没被淘汰呢?”

  她有点生气又有点骄傲,可能生气占的更多。她大声呛回来:“你姐淘汰我都不会被淘汰。”

  一圈人都安静了一下,向阳可能怕我动手打女人,立刻塞我手里一杯酒,还大声岔开话题:“安非小朋友,来晚了不自罚一杯?”

  我压下怒火看向易白,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色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一口把酒喝干,对他说:“哥,一直觉得你挑女人眼光不错,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总有失误的时候。”

  陈音脸色大变,娇娇俏俏地叫他:“易白……”

  易白像是没听到一般,对我说:“我见了安浔。”

  “我知道。”

  “我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孩。”

  “对你不屑一顾的?”

  易白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笑了笑,沉思一下说:“……如此超凡脱俗的。”

  大家都笑起来,以为他这是贬义词,易白摆摆手:“你们不理解。”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超凡脱俗法?”

有人问。

  当时易白想了下,将色子扔到桌上,瞥了眼那个陈音,说:“不张扬,不高调,不炫耀,不虚荣,偏偏……这些资本她都有。”

  那天陈音缠着易白让他送她回家,易白视而不见自己离开了。之后的日子,我再也没见过那个陈音出现在易白身边,也再没见过易白身边有女人。

  易白开始关心安浔,我们聊天的话里话外总是提及她,他还会主动问起安浔以前的事,会认真看安浔的每一幅作品,会在路过商场的时候心血来潮买下橱窗里的漂亮衣服送她,会和酒店负责人讨论订婚宴的细节……

  而安浔,依旧是不冷不热的状态,我开始考虑订婚典礼上我抢婚的目标要不要变成易白,毕竟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婚姻不幸。

  可是终究没等到订婚。典礼前一天晚上我和安浔外出吃饭,在一个西餐厅碰到了那个我快忘了名字的陈音。她见到我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见到安浔,脸色更差。我不知道她怎么认出安浔的,这女孩除了长得漂亮,真是一点优点都没有。

  陈音像我妈喜欢看的狗血剧里的女二一样,直接跟安浔说她怀了易白的孩子,让安浔成全。我都差点笑出声,安浔当然也不以为意,她悻悻的走了。

  后来婚庆公司的人给安浔打电话,让她去试试修改的鞋子合不合脚。去的路上,安浔问起那个陈音,我也不隐瞒她,告诉她那是易白的前女友。我也帮易白说了些好话,比如他身边已经很久没女人出现了。我还跟安浔说,缘分这东西很奇妙,两个陌生人有可能很快就变成此生挚爱,让她勇敢的去追求,不要退缩和害怕。

  我觉得我说的挺好的,但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安浔把我扔在婚庆公司,就这么失踪了……

  我成了众矢之的,为了平息众怒我把那陈音供了出来,我说她找过安浔。

  易白那天是真的火了,他掐着陈音的脖子,问她对安浔说了什么。陈音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呼吸都困难了还一脸倔强地说:“易白你不是最不屑什么男女情爱的吗?你不是鄙视爱情吗?你不是说爱情是小女孩才相信的东西吗?你现在在干什么?”

易白脸色铁青的让陈音滚,陈音走的时候还诅咒易白这辈子得不到安浔,这女的……真他妈的幼稚啊!

  后来,我偷偷把安浔在汀南的事告诉了易白,即使安浔威胁我不能说。因为我发现,易白是真的挺喜欢她的。

  易白说要去汀南找安浔,他不是要兴师问罪就是要表白,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就自告奋勇的要跟去,当然还有向阳那个家伙,我们连夜赶到,结果……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沈司羽。

  虽然当时安浔和他没有丝毫的亲密,甚至像和其他人一样,泛泛之交,甚少交流,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暧昧。再加上后来警察的问话,我才知道,何止是暧昧,安浔真的开窍了。

  沈司羽,似乎对安浔也是势在必得,他看她的眼神,比易白更直白更……温柔。而安浔,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因为有时候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小女人神态我是从没见过的。

  从汀南回来后,易白消沉了一段时间。沈司羽表现出的强势让向阳吃了大亏,我觉得这也是给易白的一个下马威,他身后的沈家谁也不敢去惹,再加上安教授尊重女儿的选择,和易家商量解除婚约,这些都让易白无能为力。

  安浔和沈司羽还是两个不消停的主,三天两头的闹出大动静,那段时间的易白脆弱得让人心疼。

  过年的时候,安浔带沈司羽去了祖父母家,不意外的,来拜年的易白碰到了他们。他似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感情,也可能是故作不在意,毕竟这是易少爷这么多年第一次动心。

  那天我们从河边回来,易白对我说:“安非,我要是早点认识安浔就好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订婚之前的那段时间,太短了,还不足以让安浔喜欢他,反而用订婚吓跑了她。

  我说:“哥,你认识她比沈司羽早。”

  易白顿了半晌才笑了笑,他岔开话题:“安非你从来没叫过我姐夫。”

  却在刚认识沈司羽的时候就这样叫他。

  我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想着该怎么说。易白却慢悠悠道:“我知道,我懂。”

  那天的最后,我和他讲了雪夜沈司羽上山找安浔的事,我问他要是他会不会上去。

  易白想了一下,说不会。

  说完后他便笑的非常释怀,走的时候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谢谢,说了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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