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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铲除异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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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造反的是燕王臧荼。最早的燕王是韩广,臧荼是韩广的部下,曾经领兵救援巨鹿。项羽分封的时候,因为臧荼功大,所以将燕国一分为二。是为燕国和辽东,封了臧荼为燕王,韩广为辽东王。韩广不愿接受,结果被臧荼所杀,两地皆为臧荼所有。

韩信攻下赵国后,臧荼被韩信劝降,归顺刘邦。建国后刘邦依然封臧荼为燕王统治燕地。在八个异姓王里,只有臧荼和英布两人可以算得上是项羽的旧部。刘邦因为被项羽击败太多次,和许多项羽的部下打过交道,也深恨这些将领。所以称帝后也一直在追捕项羽旧部。臧荼有鉴于此,深怕自己之后也会被刘邦借故杀害,所以于刘邦称帝的当年七月就起兵造反。一开始攻下了代地,结果刘邦御驾亲征,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击败并俘虏了臧荼,后将之斩首。

说句实话,臧荼是异姓王中比较不起眼的一个,也是最早造反的一个。他的造反也没掀起任何浪花。但他其实是异姓王中唯一一个真正自发造反的。其余诸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被刘邦逼反的因素。当然,这也正常。刘邦不找借口逼反这些异姓王,自己就没有出师的借口。不清除这些异姓王又如何长保汉室江山呢?

臧荼的后人我们之后还会说到。因为臧荼有个孙女叫臧儿。臧儿的女儿叫王娡,是汉景帝的第二个皇后,生了一个儿子,那就是西汉在位时间最长、政绩最多、名气也最响亮的汉武帝刘彻。所以,臧荼其实是汉武帝外婆的爷爷。

燕王的位置空出来了,在刘邦来说,新的燕王一定要是一个绝对不会反叛自己的人。他心中属意的人选是与自己最为亲厚的卢绾。

刘邦询问群臣意见。作为臣子自然要会揣摩上意。于是众人一致推选卢绾。卢绾由此成为第八个异姓王,也是最后一个。

臧荼造反的同年,赵王张耳去世,其子张敖继承赵王。张敖更娶了鲁元公主为妻,是刘邦和吕雉的女婿。其实张敖和吕雉是同年出生的,至少比鲁元公主大上十几二十岁。得以老牛吃嫩草,吃得还是天子家那口嫩草,一来是因为张耳早年与刘邦的交情,其次就是刘邦为了拉拢赵王张耳的政治婚姻。

刘邦有一次路经赵国,张敖即为臣子又为晚辈,自然竭诚以待,执足礼数。谁知刘邦身上的痞气并没有因为即位为天子而有所改变,和人交谈向来傲慢无礼。这也不能怪他,做了一辈子痞子,五十五岁才登帝位,改也改不过来了。何况张敖又是女婿,更肆无忌惮了。

张敖受了羞辱倒没什么,属下的相国贯高等人却坐不住了。那时人特别讲究“士可杀不可辱”,所谓“主辱臣死”,贯高等人向张敖请求去刺杀刘邦。张敖念及张耳亡国后,全赖刘邦才得以再度称王,现在王位还世代传给子孙,这一切都是刘邦赐予的。所以严厉拒绝贯高的提议,并将自己的手指咬出血以示决心。贯高等人商议道:“我们的大王是忠厚长者,不会背弃恩德。但我们也不能任由大王受辱。刘邦还是得杀,但是不能牵连大王。事情成功,功归大王;事情失败,我们自己承担。”

后来贯高等人的计划被人告密,刘邦将张敖和贯高等人全部抓到长安。张敖属下有人要自杀维护张敖,贯高却骂道:“如今大王不曾参与计划却也被抓来,我们都死了,还有谁能证明大王不曾谋反的真相呢?”

贯高入狱后,被鞭打刀刺,直至体无完肤。始终咬定不关张敖的事。刘邦感慨贯高忠义,又查明张敖的确没有参与,于是赦免了张敖和贯高。贯高在狱中再三确认张敖已经被释放后说道:“我之所以不死,就是为了证明大王清白。如今已经尽到责任,可以死而无憾了。我身负弑君的罪名,就算皇上赦免了我,我有什么脸面再为臣子呢?”

说罢掐断自己的脖子自杀了(高难度)。

经此一事,刘邦虽然赦免了张敖,但削掉了他的王爵,贬为宣平侯。西汉又少一位异姓王。

在所有异姓王中,刘邦最忌惮的始终是韩信。刘邦大导演的肚中早已撰写好了清除异姓王的剧本。现在龙套演员臧荼既然擅自开演了这出大戏,那也就不要停下来了。于是在刘邦平定了臧荼后仅一个月,就有人上书告发楚王韩信谋反。这个所谓的告发者,我查了许多资料也没有查到是谁。极可能是大导演私自招募的临时演员。不但人没有,连最重要的证据也没有。当然,鸡蛋里总是可以挑骨头的,于是现代有很多人说证据就是韩信收留了钟离眜。

钟离眜是项羽手下大将。韩信身在项羽营中的时候就和他有交情。由于钟离眜多次帮助项羽击败刘邦,所以刘邦在项羽死后一直想要捕杀他。钟离眜只能逃至楚国,找韩信庇护。

污告韩信要谋反的消息传至朝廷后,诸将领都主张出兵讨伐韩信。前面说过,王是有兵权的。刘邦十分清楚,身为楚王的韩信只要手里有兵,自己乃至自己整个集团就没有一个人是其对手。所以刘邦只是看着群情激愤的将领们默默不语。后来问计于陈平,陈平是聪明人,他和刘邦的认知是一致的。如今朝廷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都不如韩信,所以只能智取。陈平给刘邦献了一计,让刘邦假意巡游云梦泽,然后召附近诸侯们来见。云梦泽在当时的陈地,陈地紧邻楚国的西部边界。

接到死亡邀请函的韩信忐忑不安了。去,怕是陷阱;不去,又没借口,反而会落下口实给刘邦。犹豫不决的韩信最终接受了属下的建议,献出钟离眜的人头讨好刘邦。

钟离眜临死之际说了一个预言给韩信听:刘邦之所以不敢来攻打你,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如今我死了,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这个预言有一定的道理,但个人感觉钟离眜稍有点自视过高了。他只是一个值得被同情的人。被至交好友当面索要自己的项上头颅,这是相当悲惨的事情。

韩信带着钟离眜的人头觐见刘邦,满心以为可以逃过此劫。谁知刘邦直接将韩信捆绑,带上刑具,以谋反罪押回洛阳(当时长安还未修建好)。

楚地由此尽入刘邦之手,韩信也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其实韩信的机会真的有许多次,不管是武涉劝他的时候、蒯通劝他的时候还是现在杀了钟离眜的时候,都是他的机会。甚至可以说他手上掌有兵权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机会。但他总是认为自己功盖当世,刘邦一定会念这份情;总是天真的祈祷,可以把亲生子女踢下马车的刘邦会在取舍之际顾及到自己的功劳。同时,刘邦两次毫无征兆的夺取他的兵权又使他不能完全坚定自己的想法。在犹犹豫豫中,最终成为阶下囚。

到了洛阳后,刘邦赦免了韩信,只是将他从楚王降级成为了淮阴侯。原因说是正好逢上大赦。其实韩信这种特例,赦与不赦都在刘邦。刘邦不至于是一个完全不念旧的人。如今的韩信已经成为了无牙的老虎,再也没有伤人之力了。自己的天下又是靠韩信打回来的,我就赏你安心在我眼皮底下做个淮阴侯终老吧。

本来事情至此,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刘邦打消了顾虑,为大汉江山剔除了不稳定因素;而韩信虽然失去了权势,但至少命留住了,至少还可以一家老小衣食无忧的终此一生。可惜韩信又做了蠢事。

之前毫无反意的韩信,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错失机会以及被刘邦逼迫之下,决定造反了。个人认为这个决定真的相当愚蠢。此时你韩信一没兵权、二没人脉,自己又身处于刘邦眼皮底下,凭什么造反?你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带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争夺天下了。你要造反无非是发动一场政变,那是你的长项吗?韩信政治上与刘邦的差距比刘邦军事上与他的差距还要巨大。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焉能不败?我可以理解韩信有多么不甘,他甚至深夜回想,可以想到如果当年在齐国自立,现在天下都是姓韩而非姓刘的。但是不甘又有什么办法?你参与了这个游戏就要遵守游戏定律。项羽比你更不甘,他找谁说去?

认不清形势、心有不甘的韩信决意造反了。他一直在等待机会,机会终究会来的。刘邦派遣陈豨前往代国为相。陈豨曾是韩信的部下,跟随韩信一同消灭了赵国。所以临行前来向韩信辞别。韩信以言语挑拨陈豨谋反,并说自己可以做内应。后来陈豨果真谋反了。陈豨的叛乱是西汉初期牵连很广的一件事,我们后面会说到。

陈豨造反,刘邦再次御驾亲征。韩信称病没有随军。估计刘邦也不想带韩信,就算带着也不会给他再立军功的机会。韩信派家臣去见陈豨,商议内应的事宜。约定等陈豨打败刘邦的消息传到长安,趁长安城人心慌乱之时,假传诏令赦免长安城关押着的囚犯、奴隶等等,带领他们和自己的亲信门客去杀吕后和太子,攻下皇宫。

在等待消息的时间里,手下的一个门客得罪了韩信,韩信把他囚禁了起来并准备杀了他。于是,门客的弟弟向吕后告发了韩信准备叛乱的计划。吕后想召韩信入宫,在宫中解决韩信,又怕韩信不会那么容易就范,乖乖入宫。于是找来留守大后方的萧何商议。

萧何派一名心腹扮成军士,偷偷出城,然后再从城外入城,装作是从前线刘邦军中回来报信的,称陈豨已经全军覆没,皇上的大军即将凯旋而归。朝中众臣闻讯都来宫中贺喜,只有韩信称病不出。于是萧何亲自到韩信府上,以探病为由,直入内室,韩信只得与萧何相见。萧何劝韩信,皇上即将凯旋,只有你称病不上朝,已经被人怀疑,有所微言了。现在人人都去朝贺,你就算有病最好也带病勉强入宫祝贺一番。

韩信一入宫中,吕后就命武士将韩信捆绑起来,在长乐宫的钟室将之斩首。韩信生年没有明确记载,以他生平来推算,被斩首时绝不过四十岁。韩信死后,吕后随即下令:夷淮阴侯韩信三族。

一代兵仙,就此陨落。

后人由韩信之死引申出了一句成语: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也成为萧何一生之中,唯一被后人诟病的一点。偏激的观点就不用说了,就算比较中肯的也认为至少那个骗韩信进宫的人不能是萧何,这样实在有亏于朋友之道。

其实这个成语是个中性词,既无褒义亦无贬义。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诟病萧何。萧何从刘邦起义的第一天开始,就将自己牢牢的和刘邦捆绑在了一起,而且是全家老小举族式的捆绑。刘邦是汉朝的建立者,萧何也是汉朝的建立者之一,他们对自己建立的皇朝有着相同的归属感。韩信的确在谋反,萧何的做法无可厚非。

十年前的月夜,萧何追韩信,是在尽相国的责任;十年后的今天,萧何骗韩信,还是在尽相国的责任。

韩信身死发生在公元前196年。这一年,大汉一共死了三个异姓王。第二个就是和韩信同名同姓的韩王信。

韩王信是颍川阳翟(今河南禹州)人,而他的封地就在颍川。身长八尺五寸,比项羽还要高一点。刘邦认为韩王信为人雄壮且又善战,而其封地颍川北靠巩、洛;南近宛、叶;东有淮阳,这些都是战略要地。出于对异姓王的不信任,刘邦下诏将韩王信迁徙到太原郡以北,都晋阳以抗匈奴。晋阳就是今天的山西省会太原。韩王信认为晋阳离边境太远,于是上书请求并得刘邦应允后将都城迁至马邑(今山西朔州)。这个时候的韩王信还是忠心耿耿的,否则不会提出这个要求,主动靠近匈奴,方便抵御。

韩王信迁都马邑的同年,匈奴寇边,将马邑团团包围。韩王信一边派使者去和匈奴议和以拖延时间,一边派人星夜向刘邦求援。

领土是不能丢的,所以刘邦派出了援军。但刘邦很聪明,派遣援军的同时,也直接预留了一个以后可以置韩王信于死地的借口。相信刘邦将韩王信放到边境抵抗匈奴之时就已经写好了这个剧本。毕竟,清除异姓王是头等大事。

刘邦派使者以多次和匈奴谈判为借口,指责韩王信有谋反之意。这个借口一出,韩王信明白刘邦要杀自己了,不反也得反了,否则就算击退匈奴也是必死无疑。于是向匈奴投降,献上马邑并和匈奴人一起攻打太原郡。

刘邦听闻韩王信献城投降并侵略太原,于是集结大军御驾亲征。毕竟汉朝人多势众,韩王信不敌,战败后逃往匈奴。他的部下王黄等人收集残部,拥立了一个赵国的后裔赵利为王,与匈奴和韩王信一起图谋侵汉。之后促成了“白登之围”。

韩王信逃往匈奴后一直协助匈奴在边境一带攻击汉军。也因此为自己创下了一项记录:历史上第一个有明确记载的“带路党”。之后,韩王信还命王黄等人策反了陈豨。“白登之围”和“陈豨叛汉”两件事情我们在后面说匈奴的时候一起说。

公元前196年,韩王信又带着匈奴人入侵,这次驻扎在参合县。汉朝大将柴武受命前去迎击。柴武先给曾同为一殿之臣的韩王信写了一封信,信上说刘邦宽厚仁爱,对于曾经反叛又归顺的诸侯们总是不加杀害,并恢复原来的爵位名号(这倒是真的),所以希望韩王信快点重投汉朝。

韩王信的回信相当坦白:我有三条罪状。第一,当年荥阳之战中,我不能以死效忠,被项羽所俘。第二,匈奴进攻马邑,我又没有坚守城池,献城投降。第三,如今反为匈奴人带兵,与将军相争。正因犯了这三条大罪,所以我才无颜归顺。虽然我的思归之心犹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视,但是形势实在不允许。

招降无果,只能开战。柴武攻下参合县,将韩王信阵斩。

公元前196年,第三个死的异姓王是楚汉之争中立有大功的彭越。

刘邦建国后,封彭越为梁王,都定陶。彭越的功劳仅次于韩信,而他牵制项羽所起到的作用甚至可以说不下于韩信,但他却是所有异姓王里死得最冤也是最惨的一个。

陈豨造反的时候,刘邦为了集结军力,曾经向彭越征调部队。彭越声称有病,只派了部下带兵前往应召。带了多少人马我没有查到,应该不会很多。所以刘邦很生气,派人去责备彭越。这与当年项羽和英布产生嫌隙的原因一模一样。

彭越害怕,想亲自去谢罪。部下扈辄劝说彭越,当初不去,现在被问责了才去,去了就极有可能被擒。不如直接起兵造反。彭越不听,只是继续推说有病。

彭越的太仆触怒了他,彭越准备将太仆杀掉。太仆是九卿之一,管理皇帝的车辆马匹以及全国所有的马匹。不管运输用马、战马等等皆归太仆所管。而前面说过,异姓王下属的官位体系基本与中央一样,三公九卿之类的他们基本都有。

这位梁国的太仆逃到了刘邦那里,向刘邦揭发彭越和扈辄图谋造反。于是刘邦派使者出其不意的偷袭彭越,将彭越逮捕,囚禁在洛阳。

诸位不要怪我写得简洁,我只是照书直说。彭越这件事,史书说得实在太过简约,疑点也实在太多。

首先,说彭越不肯派兵去帮刘邦,我就不太信。英布拒绝项羽的时候,还值天下大乱,大势还未可知,人人都想保存自己实力,这个可以理解。但现在天下已经尽归刘邦,不准备造反的彭越还会拥兵保存实力以招猜忌吗?就算真想保存实力,在异姓王接二连三被诛除的情况下,彭越敢公然抗旨给刘邦借口吗?还有太仆其人,我也比较质疑。每个久经沙场的异姓王,如果真要造反都会让告密者随随便便知晓图谋再轻轻松松跑去泄密吗?彭越是“打游击”出身的,稍有风吹草动就可以马上应变。如果真要造反,肯定保持在高度戒备中。刘邦派出的名不见经传的使者是谁?可以如此轻松就把敏锐且戒备中的彭越擒获?还是在彭越自己的地盘上。而且,据史书来看,这位使者基本没有带什么兵马。

所以,个人认为,这段“史实”是在刘邦授意又或者说汉朝授意下由史官记录下来的,太史公、班固等只是忠实的把之记录下来。

彭越被抓后,形式的走了一遍审讯流程,最后认定谋反属实。刘邦和对韩信一样,没有要彭越的命。但鉴于韩信事件,这次连侯都没有封给彭越,直接剥夺了王位,把他贬为平民,流放到蜀地。彭越从洛阳往西而去,被押往蜀地。在路上正好碰到了从长安往洛阳而来的吕后。这次巧遇也使彭越的生命真正走到了终点。

彭越向吕后哭诉所遭受的不公待遇。王位是不敢想了,只请求可以回归故里为民。他想打动吕后身为女性的恻隐之心帮自己求情。可惜他不知道,这位女性和恻隐之心又或心慈手软这种特性是绝缘体。

吕后安抚了彭越,当场答应会帮他求情,请彭越和自己一起回洛阳见刘邦。吕后到达洛阳后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劝谏了刘邦。只是方向截然相反。吕后对刘邦说,彭越这种异姓王留着就是祸患,必须要斩草除根。然后安排了彭越的部下再次举报彭越阴谋造反。于是刘邦下令将彭越斩首,制成肉酱(相当凄惨)并诛灭全族。

前面说过,公元前196年一共死了三个异姓王。其实还有一个也是在这一年就被削掉了王位,只是身死是在下一年而已。这个人就是英布。而一年之中连续诛除了四个异姓王,这个密度也完全体现了刘邦的急切与决心之大。

西汉建立后,英布从九江王变成了淮南王。都城不变,还是六县。韩信身死之时,英布已有兔死狐悲之感,深怕自己会有同样的下场。彭越被杀后,刘邦将彭越做成了肉酱,给诸侯们都送去了一份。用意不言而喻。肉酱送到英布面前的时候,英布正在打猎,他立刻就明白到这意味着什么。于是下令集结部队进入戒备状态并派人侦察朝廷动向及邻郡情况。

英布出身骊山,是刑徒、强盗堆里走出来的人物,他不会像韩信般犹犹豫豫、扭扭捏捏。从这点来说,在人性的洞悉上,一个睥睨当代的军事家还不如一个亡命徒。

和以往一样,每个异姓王不管真反假反之前,都会有人去告密。这次告密的是英布手下的中大夫贲赫。起因是英布怀疑贲赫与自己的姬妾私通,所以准备杀了他。贲赫就跑去长安向刘邦举报英布谋反。

刘邦找萧何商议,萧何认为这不一定是事实,建议刘邦先将贲赫关押,然后调查英布。

贲赫逃走,英布就猜到他会去向刘邦告密,而刘邦也的确派了使臣前来调查。英布当机立断,诛杀了贲赫全家,起兵反汉。

英布造反之时正值刘邦生病。英布认为天子已老,又在病中,肯定会因病厌战。而韩信和彭越已死,其余诸将中没人是自己的对手。之后也的确相继战胜了荆国和楚国的军队。这个荆国和楚国是韩信被废后,刘邦将韩信的领土一分为二而来。刘邦封了远房堂兄刘贾为荆王,亲弟刘交为楚王。

刘邦本来没准备御驾亲征,想派太子刘盈去平定英布,后来经吕后劝说,还是自己披甲上阵亲临战场了。这也成为了刘邦亲自带兵出征的最后一仗。此时的刘邦已经六十一岁高龄。这个年纪还冲在第一线的皇帝,我印象里只有后燕的慕容垂要比刘邦大一些。大一统朝代中,刘邦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刘邦在最后一战中看到了相当熟悉的画面,因为英布的布阵一如当年的项羽。不知刘邦是否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我曾和这样的军队殊死搏斗,从而赢得了天下。如今再次看到这熟悉的场景,我相信胜利依然会再一次降临在我的身上。

刘邦的预感没有错,他击败了英布,成功消灭了最后一个有威胁的异姓王。虽然在这场战役中刘邦身中流矢,但依然是值得的。因为所有的异姓王都被消除了,江山从此可以长治久安了。我也应该和战场彻底告别了吧?

英布带着一百多人逃亡。吴芮的孙子吴回欺骗英布,谎称要和英布一起逃亡。此时长沙王吴芮早已逝世,吴回已经是第三代长沙王了。由于英布是吴芮的女婿,吴回的姑父,所以相信了吴回。后来被吴回骗到了番阳,在一所民宅中将英布杀害。

其实英布并不是最后一个异姓王。撇开封地最小、势力最弱、人最“识相”,最后得以善终的长沙王不论,还有一个异姓王,那就是后封的燕王卢绾。在刘邦心中,卢绾从来不算威胁,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卢绾会反。

本书开篇时候就说过,卢绾和刘邦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刘邦称帝后,天子的寝室没人可以擅自进入,功劳远比卢绾为大的萧何、曹参、张良、陈平、樊哙等等都不可以,只有卢绾可以直接登堂入室。穿住酒食等方面的赏赐也没人比卢绾更丰厚。

建国后,卢绾被封为长安侯,这个长安就是原来的秦都咸阳。后来更接替臧荼成为了燕王。陈豨造反时,燕王卢绾也奉命一起出兵攻打陈豨。

陈豨派王黄去向匈奴求援,卢绾也派张胜出使匈奴想孤立陈豨。张胜在匈奴遇到了臧荼的儿子藏衍。藏衍劝说张胜,只有陈豨一直存在,卢绾才能长保燕王的王位。简单来说就是养寇自重。张胜认为有道理,就暗中让匈奴帮陈豨。

卢绾怀疑张胜与匈奴勾结谋反,就上书请刘邦将张胜满门抄斩。结果张胜回来说明了养寇自重的意图,卢绾也觉得有道理,就假称是他人造反,为张胜的家属开脱,使张胜可以安心做他和匈奴之间的线人。又派人到陈豨处,唆使陈豨,好使战争连年不断。

陈豨死后,刘邦从陈豨的降将口中听说了此事,就召卢绾进京。卢绾心虚,推称有病,不敢前往。刘邦又派人去迎接卢绾并借机调查他的下属。卢绾更加害怕,闭门谢客。卢绾对自己的亲信说,异姓王只剩下我和长沙王了,其余全部被铲除了。皇上病重,国事都交给了吕后。吕后总是在找借口诛杀我们这些异姓王。

这些话传到了刘邦耳中,加上又从投降的匈奴人那里听说张胜作为燕王的使者,在卢绾的授意下参与了陈豨谋反,而卢绾又拒不奉召进京解释,所以刘邦认定卢绾真的谋反了。于是派樊哙攻打燕国。

卢绾出于权力欲望的作祟,养寇自重确有其事。但说真的要造刘邦的反未必尽然。当然,他也明白,自己区区一个燕王也无法抵抗兵精粮足的刘邦。既然没有准备造反,不如坦诚向刘邦请罪,刘邦念在发小的交情应该会原谅自己。于是,卢绾带着家眷和数千骑兵驻于长城之下,准备等刘邦病好了,就入京请罪。

可惜,最终卢绾都没有等到可以再见曾亲密无间的刘邦这一天。因为刘邦驾崩了。卢绾自幼与刘邦家相熟,也很了解吕后的为人,所以他没有像彭越那样天真的向吕后求情。他明白,在刘邦手上,还有活命的可能,在吕后手上则必死无疑。所以,卢绾只能带着家属和部下一同逃往匈奴。

在匈奴生活时,卢绾一直遭到匈奴人的侵凌掠夺,时常想着重返汉朝。可惜,刘邦已逝,这个愿望再也不可能实现了。一年多之后,卢绾客死异乡。可能在临死前的这段时间里,他才领悟到,自己曾一度追求的权势并没有他与刘邦那份总角之交珍贵。

如今的我们,每日奔波忙碌所追求的一切是否真的是我们最珍贵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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