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行走在京城，发髻全绾，点缀着簪花，垂着地小流苏在耳边叮叮当当，格外清脆，吹来的风似乎都比以前更加凉爽。这一片暮挽比较熟悉，有几家老字号的医馆，都是真正拿多少钱，就能办多少事的，以前城隍庙的一群叫花子也没少被这边关照，磕磕碰碰过来处理，有时都不收银子。今日拿了夫人给的公款，暮挽一进去就喊了掌柜来。老头子一下子认出她来，惊诧的领着她到了里面的一处小隔间，上下打量之后，错愕笑出声来。“小妙啊，你怎么这般打扮了，该不会是嫁人了？这么快？”

暮挽指了指自己浅粉的衣裳，淡淡笑了笑，老头子一下便明白了她这是为人妾室，便也没有多问了。而暮挽说了需求，老头子捋着白胡子的手吓得一抖，硬生生扯下几根胡子来，抬着苍老的眉眼，更错愕了。“隐疾……天爷啊，你这才刚入府，花一样的年纪怎么遇见个这样的夫君？怕不是个风流鬼，身边女子太多了导致的吧！”

暮挽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没了魂一样，没多说其中的隐情，吓得老爷子赶紧去抓药去了，生怕她回去晚了，耽误了家里夫君的病情。今日这里人不多，来里间的更不多，寥寥几个而已，也都在其他桌前问诊，倒是意外遇到了昔日一个熟人，名叫梁先。从小大家都叫花子窝里长大的，以前得他帮衬过几次，关系还可以，后来一群长辈要撮合他们，暮挽还没说什么，就被人家拒绝了，一番贬低她后，没几天就被富家小姐领走做小厮了。几年不见，今日此处相逢，暮挽想假装看不见躲过都不成，他已经朝这边走来了。早先梁先认为自己被富家小姐领走，日后就是荣华富贵享不尽的姑爷了，是以拒绝暮挽的时候格外狠绝，如今看这打扮，怎么都不像是姑爷。瞧着还是小厮。暮挽都想好唇枪舌剑的如何应对他了，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赢回来，岂料他红着眼眶走来，声音尖哑。“小妙！居然能在这里又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抽咽一下，抬起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好久不见，不知你过得如何？瞧着打扮，你该不会做什么生意发家了吧，可不能忘了我这青梅竹马。”

暮挽只是笑笑，不说话，等他后言。果然，这人压低了声音，可怜巴巴的哭诉。“我当真是可怜，先前我不是被一个女人领走了吗，她家里父兄确实有些钱和权，却娇惯出来个恶魔，我才进府没几天，夜里被她唤去一次，就把我折磨成了太监！”

要不是这里还有别人，暮挽就笑出声来了，大快人心！但太监和隐疾的区别，暮挽还是略知一二，视线往下移了些，干咳道。“王掌柜医术还是不错的，没准真的能治好呢。”

梁先闻言，眼底燃起炽热的火苗来，凑上前去，“若我真的治好了，咱们还有可能吗？”

说完，梁先瞧见暮挽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诧，颇有些心寒的低下头来，扭捏着抽泣两声抱怨。“我就知晓……我这几年一直惦记着你，你却嫌弃我了，这世间哪还有真情啊！”

兰苕在一边都快看不下去了，嘴角抽搐着，快要抑制不住自己想打人的手，见不得这么个和女子一般弱柳扶风又爱装的人。关键是他丑啊，五官勉强能看，一脸麻子还弱不禁风，太监都几年了，现在也没治好，哪来的厚脸皮还敢这样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