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超娃早早的就上来，他好奇昨天赶集远航买了多少好东西，还没走到屋前就开始喊：

“阿公！航娃！我来蹭午饭了。”

远航听到超娃的声音赶紧跑出来说：

“别那么客气，上来我给你买了好东西。”

超娃一听有自己的东西，杵着拐杖，加快了脚步，心里真希望能飞奔上去。进屋看着远航拿着一把刀在他眼前晃了晃，超娃有些吃惊，这个礼物有点特别，但真是他需要的，他笑眯眯的说：

“阿公给你说的吧，这个肯定不便宜，等我爸回来喊他拿点钱，我给你。”

远航赶紧阻止他，说：

“你这样我就挺尴尬了，之前吃你的肉，用你编的背篓，还有你送的那些小玩意儿，都得算钱。”

超娃笑了笑说：

“那我就免费收下了，谢谢哈，我之前那把真的钝了，钢火都没有了，磨都磨不快，给我爸说了，他说我净整些没用的，这个不是必须的就没给我买。”

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五花肉味道很不错，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两个小孩让阿公休息，他们两个商量着把饭后收拾干净，完了三个人坐下来聊起来。今天太阳不错，坐在院坝里感觉暖暖的，超娃说：

“我家里的羊差不多该卖了，每年冬至前卖，价格最贵，我爸过不了几天应该要喊羊贩子来了。”

远航听到超娃提他爸时，脸上有些不自然，感觉鼻子酸酸的，眼看眼里的泪水就要流出来，超娃看他说：

“你眼睛咋有点红了，像要流眼泪水。”

远航转头看看紧闭双眼静静晒太阳的阿公，然后说：

“没事儿，太阳太大了眼睛遭不住，我退到阴凉一点的地方就没事了。”

说着把凳子往屋檐边靠了靠，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晚上阿公早早的睡了，远航拿起政治书看看，虽然他偏理科，但是今日这样的心境不太适合思考理科内容。

颜伟最近已经不常出现了，远航知道颜伟的自杀给他带来的创伤在慢慢愈合，虽然远航还无法确定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回去，但是他知道颜伟渐渐消失在他的世界对他是一个向好的趋势。

放下书，他又想起了超娃，昨天在集市上看见他父亲，因阿公的一句话，他没在超娃面前说一个字，阿公回来也没提，显然阿公知道一些事，而这些事他隐瞒了超娃。

超娃说他没读书回家后就再也没一个人离开家，偶有几次都是他爸带着他出去，平时需要的东西都是他爸给他买回来，虽然他也可以去赶集，但他爸叮嘱过他脚不方便，一个人要走很久，万一路上摔了也没人看见，关键的是超娃身上没有钱，去也买不了的什么东西，他也就不去了。

之前去的时候集市上的人也总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超娃克死了他妈妈，而且自己也残疾，上辈子肯定是个恶人，没做啥好事才遭此报应。所以超娃在这里呆久了也不愿意出去了。

远航才知道超娃妈妈是生他的时候去世的，他是奶奶带大的，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家里就剩超娃了一个人了。

在超娃心里他爸对他好，把什么都给他买回来，虽然身处这荒山野岭，但什么都不缺，觉得知足，自己在家里把羊养好就是自己的工作。

在远航看来，超娃是不幸的，他没有母亲，家庭贫穷，虽然养羊卖钱，但却身无分文，而且他的父亲，事实上早已成家，要不是他能在家养羊卖钱，估计都不知道好嫌弃他，在他父亲眼里，超娃肯定是个累赘。

远航有些明白了，超娃家里的零食是他爸买来哄他的，都买的便宜货，冒牌货，甚至是快要过期的食品，因为那样的最廉价，给他买的衣服，估计不是新买的，看起来倒像是跟他们小区那自愿捐衣物箱里的衣服差不多。

远航恍然大悟，也终于想起来超娃的衣服，为什么有女装？

因为他爸估计也没仔细看，到里面去翻，觉得看起来崭新的还不错就带回来，但这些都是远航的推测，他也不想问阿公，因为看阿公的态度显然是不想告诉他超娃的事，远航也不好问。

但是远航突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超娃的钱，他的存款！！！

他爸连买的东西都那么差的人真的会帮超娃把钱乖乖的存银行？

好像不太可能，大概率是拿来用了，那样的话超娃不就一分钱都没有了吗？他老了不就和阿公一样，而是比阿公更惨，因为他的辛劳全部被盘剥的一文不剩，那他以后想老了就进养老院的愿望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想到这里远航真想冲到超娃家，把他看到的想到的全部告诉他，但残剩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告诉了超娃，然后呢？！

然后呢？！

他会不会像颜伟那样受不了而自杀？

远航抱着头，双手使劲的把平头短发想抓点什么出来。

颜伟那灵车一瞬，又出现在眼前，他赶紧冲到地里去找阿公，用体力劳动来消耗掉脑子里兴奋的因子。

虽然远航时不时再想起超娃的事，但是看书有点效率了，他能把数理化的题复习后，自己做几道练习题。

超娃爸突然回来了，超娃以为他要卖羊的时候才回来，他很高兴，跟他爸说，“爸，你没跟我提前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我以为你要卖羊的时候才回来。”

超娃看他爸心情好像有些不好，到冰箱看了一眼说：

“上次买的肉吃完了？”

超娃说：

“嗯，我喊阿公和航娃下来一起吃的。”

“航娃？”

他爸沉思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那天跟老头子一路的那个小子就是儿子口中的航娃，看着超娃的表情，知道那个孩子没有把集市上的事儿告诉他，但老头子跟那娃说了啥他就不知道了。